与君猎天下 筹钱粮四爷下江南 启轮回羹尧萌异心 上
作者:止善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清晨,太阳金色的余光懒洋洋地洒在这温柔水乡之中,青石扳的街道弯弯曲曲,两旁鳞次分布着座座小搂,偶尔有酒招高悬,字体颇柔媚,一条请溪穿城而过,座座小桥分布其上,不时有乌篷船穿梭往来,整个扬州城都带着那江南水乡特有的昏黄明绿的色彩,走在城中的人,耳中偶尔听到是恬美柔软的吴侬乡音,更为这静谧古老的水乡平添了几分娇俏可人。如果说北京城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那这里无疑是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

  二十四桥客栈中,胤禛同胤祥一早便已起来,原本预备着先会同官舆,再去衙门,谁知打探的人说官舆却还没到扬州,过得一会儿更有年羹尧派人来回道因一路官员跪接送迎,行程耽搁许多,官舆仍要两日后才能到。四爷便道:“早就知有这些琐碎!”文若一面给四爷递上湿毛巾,一面道:“好在我们自己走了,省的那些子官惹了爷心烦。”四爷冷笑道:“这些子所谓父母官,除了送礼收礼,逢迎上司外,还都作了些什么!”文若看到他如此表情,不由想起历史上雍正的雷霆手段,低头想了一想,道:“四爷,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有,并非自我朝而始,也不可能在我朝而终。何况作人为官,都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吏治腐败,又如同那久病的病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来,却是急不得的。”四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些事情你不要管。”文若一惊,忙低了头,四爷见她如此表情,便不深责,拉了她手坐下,柔声道:“骑了这么久的马,可受的住?昨晚睡得还安稳吗?”文若笑道:“不妨呢。一路走的慢,不曾颠簸。昨儿喝了酒,倒头就睡着了。”四爷便笑着道:“一路看你骑马,倒也不错的,不愧是我满族的女子。”文若有点不好意思,道:“自幼儿跟着阿玛,骑射都不曾荒废。”四爷道:“哦?还会射箭?”文若道:“不过是玩意罢了,哪能跟爷们比呢。”

  官舆未到,四爷和十三爷却不肯闲着,便直接去了大堤查看,临走嘱咐两个丫头在客栈乖乖呆着,可是有鱼儿在,这话简直比耳边风飘的还快。两位爷前脚出门,鱼儿和文若后脚便溜了出去,两日来,几乎不曾把扬州城翻个天。文若心里一直很好奇传说中的扬州丽春院,便想进去瞧瞧,鱼儿死活不去,说是万一暴露身份,有污名节,不是玩的。文若暗自在心里叹气:究竟还是封建社会的女子,就连鱼儿仍是摆脱不了这些束缚。只好作罢。

  第三日,官舆果然来如期到达扬州城,扬州一众大小官员跪在城门口迎接,城内道路两旁更是围了无数百姓,想一窥天子后裔风范。谁知官舆到了城门,并未停下,只传下吩咐请大家起来,然后一路抬进府衙了,年羹尧自有诸多借口遣开外人,四爷十三爷顺顺利利换回官服,文若与鱼儿也变回了小侍卫,便往衙门来。扬州巡抚自是一番点头哈腰不消细说,寒暄一阵便进入正题,十三阿哥率先发难,道:“李大人,这大堤自修成以来,每年朝廷都要拨下不少银子以供修缮,如今怎么如此残破不堪?”那巡抚自然未料到两位阿哥早亲自去过勘查,但迟早也要去看的,却是不敢隐瞒,只得道:“修缮河堤所费巨大,朝廷拨下来的银子真正能到了这里的也……也实在有限。这些年却是没一年安生过,年年都有大水,因此河堤不堪重负,所以才……”胤祥道:“你说朝廷的银子没拨到你手里,那去了哪里?你倒是说说!”李巡抚一边额头冒汗,一边道:“这个……这个……历来便是如此。当年靳辅大人尚有许多制肘,何况今日。”胤祥尚欲说话,胤禛淡淡的开口道:“河堤如此破败,今年潮水一来哪能挡的住?必须要修!银子是朝廷明文拨下的,有实数记载。该问谁要,就问谁要去。”李巡抚汗如雨下,“这……这……四贝勒,这个卑职实在有难处啊……”四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站起来道:“十三弟,同我再去提上瞧瞧。”说着抬脚便走,十三阿哥也跟着出来,四爷又回头吩咐道:“把历年修治水利的帐目明细送来我那里瞧瞧,若有什么花样,仔细你的皮!”李巡抚忙打着千儿答应了。哈着腰跟着两位爷同往大堤上去。

  晚间,胤禛的房里通宵亮着灯,文若也在房里伺候,听得四爷跟十三爷商量道:“那帐册子我粗粗看了,竟比我想象中还糟糕许多!朝廷的银子,真正用到治河上面的,十成中不到三成!”胤祥道:“贪官污吏,如同驻堤之蝼虫白蚁,真正让人可恨。”胤禛叹口气道:“恨虽恨,也要靠他们办事。汛期将至,修堤之事刻不容缓,当务之急是要酬到足够银子。”胤祥一脸不忿:“这群贪官捅的漏子,却要咱们兄弟去补,想想真是窝火。”

  胤禛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凡是以大局为重。十三弟,银子既是他们吞进去的,自然要他们吐出来。”十三阿哥道:“四哥已经有法子了?”胤禛皱着眉头,道:“这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胤祥忽然想到什么,道:“四哥,我发现扬州城很奇怪的地方。朝廷明明禁止贩卖私盐,但是各地仍然有少量私盐贩子,当地官府一般也不多追究,也在朝廷容忍范围之内。可是这扬州城里,私盐甚至比官盐更为通用,我今日在街上略逛了逛,竟然有明目张胆卖私盐的,反而官盐销售的地方几乎无人问津,难道扬州的盐道都不管的吗?”四爷道:“竟有这样的事?”又问十三阿哥道:“十三弟怎么看?”十三阿哥道:“这扬州盐道是皇阿玛亲派的曹寅,他的母亲曾是皇阿玛的奶妈,皇阿玛一向对他们家另眼看待。曹家和八哥九哥他们关系也非同一般,我看这趟浑水我们不要趟的好。”四爷微微沉吟,道:“盐道为扬州城里第一肥差,我们既然要酬银子,怎么能忘了曹大人呢?”十三阿哥一拍大腿,道:“曹家兼任着江宁织造和扬州盐道两门肥缺,皇阿玛对他们家,真正是太不寻常了。咱们明天就问他要银子去。”

  文若听他们提起曹寅,心道:那不就是曹雪芹的祖父么?后来被雍正抄了家。康熙帝本来是十分照顾他们家,因为南巡老是住曹家害的人亏空了国库大量银子,一逢扬州盐道出缺,忙忙地就给了曹家去作这肥官,谁知道这样既是帮曹家也害了曹家。树大招风,曹家任着这两大肥差在别人眼里岂不是富得流油?各位阿哥,宫中有点地位的太监们,哪个不是隔三岔五问着他要银子?曹寅疲于应付,亏空的没补上,反而是越来越多了。一面想着就出了神,忽听四爷问她道:“想什么呢?”文若回过神来,忽然可怜起那曹大人了:“四爷,十三爷,听闻皇上几次南巡都住在曹大人府上呢,每次接驾花的可不少,我瞧他未必拿的出多少来呢。”十三阿哥一听,顿时笑道:“四嫂子可真心软呢,倒替别人打起算盘来了。他拿不出,难道我们拿的出了?”四爷斥道:“妇人见识!”文若知道劝亦无用,心里暗暗替曹寅祷告道:“曹雪芹他爷爷,拜托您识趣点,不管哪挪点银子来,可别得罪了这两位,不然……唉。”知道曹家终究是得罪了胤禛,这番祷告也是没有用的。

  这晚直聊到东方已渐发白,三人才各自回房安歇。文若与鱼儿因是扮了侍卫,自然不能再跟爷睡一间房,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文若服侍胤禛睡下了便往自己住的地方去,方出门,忽然被人一下拉住了手,正要惊呼,嘴也被人捂上了。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慌,是我。”那人拖了文若躲进转角的角落里,方松开了手,文若夺手便走,年羹尧一把拉了她回来,道:“我只一句话,你想不想回去?”文若登时呆住:“什么回去?难道……难道我们还可以回现代去?”年羹尧直视她的眼睛,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又低声道:“去你房里细谈!“文若一惊:“你太大胆了!被发现了岂是玩的?”年羹尧道:“放心,他们都已睡了,万想不到的。你难道就不想回现代去?”文若心立即砰砰跳起来,那的确是她连想也不敢想的事,但父母亲人,一旦有了再团聚的机会,竟然是这样迫不及待,仿佛一刻也等不得了,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回去。

  年羹尧察言观色,知道文若已经心动,便又怂恿道:“我在这里遇见了同样一个穿越来的人,他是个科学家,研究了数十年,终于找到了穿越时间的奥妙所在。我绝不是空口说来骗你。”文若迟疑了下,终于道:“好吧,小心些。”两人便进了文若房间,吹灭灯火,只就着月光说话。

  文若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快从头到尾告诉我。”年羹尧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拣主要的,跟你说说。”文若跺脚催道:“你只说我们能回现代去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能回去?”年羹尧笑道:“别急,我要是不从头说起,你必定如云里雾里,怎么弄的明白?”便道:“我才说那个人,是我无意间在江南公干是遇上的,那时他饿晕在路边,我救了他,将他安置在扬州。谁知道深交下来,我竟然发现他跟我们一样,也是来自现代的人。我们彼此知道了这个秘密,都是无比激动。他便告诉我,说一直在研究怎么回到现代,直到最近,他告诉我,说打开时间通道的法子已经找到了。”文若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到这里,不由“啊”的一声。

  这时,门口一个侍卫巡查而过,听到房内响动,停在门口问道:“伙计,有什么事么?”文若定了定神,粗着嗓子答道:“没事,忘了点灯,撞着头了。”那侍卫方走了,年羹尧道:“这里不能久待,这样罢,明日四爷和十三爷一早便出去,到时你找机会出门,直接去扬州西门花枝巷,那里有间叫顺仁堂的药铺,在那里等我,到时你自会明白。”说完,拣个巡查的空隙,闪出了门去,文若独留在房内,心内自是惊疑不定,又忐忑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