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伸手将旁边的两颗岁月果摘了下来。
“吃了。”
“喂我我就吃。”
凤殊无语,但还是抬手将一颗岁月果送到了他嘴边。
他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笑,“看来受伤也是有好处的。真希望时不时受个伤。”
“想死就死远一点。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像你一样是个怂货。”
“这不叫怂,这叫为了老婆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确定要继续这样贫嘴下去?”
“这是个好品质,泡泡说这是唯一一个我身上打动了它的地方,要不然它才不会屈就和我结契。”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你知道通常那种为了所谓的浪漫而不顾自身安危的蠢货最后怎么样了吗?死了之后,老婆带着财产和孩子另嫁他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他大笑,差点没呛住。
凤殊扶额,“下去吧。我空间钮里有床,可以拿出来,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你陪我睡我就睡。”
君临的确很困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但是再次见到她的幸福使得他强撑着,哪怕就是多说几句话,他也觉得高兴,像是心里所有的戾气都平息了,熨帖得很。
“你又不是小孩。”
“可我还没有陪你和这个孩子一起睡过。”
明知道他其实是在耍赖皮,凤殊还是叹气,“只要你不动手动脚的话。”
他精神大振,“我保证。”
凤殊一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带着他飞身下树。
“梦梦它们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杀了我,居然让你飞来飞去的。”
“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在这里?”
“感觉?”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床,“先去睡,我去弄点绿髓过来给你现在吃。”
君临阻止,依旧抱着她,“不用,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再吃多几颗岁月果就可以了。”
“情况这么坏?”
“嗯。泡泡还特意提醒过。我能吃,但它不能,所以现在得配合着它。”
凤殊沉默,“它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没有。”
“按照你估计。”
“不太乐观。”
“能活下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痊愈?”
“嗯。”
“给我个大概数字。”
“最少都要几十年。要是特别不好,可能要几百年。”
凤殊和他在床上慢慢躺下来,任由他侧着身体继续抱着她,“要是只是时间的问题,在这里好解决,这个小世界里时间是外头的好几倍,有些区域是好几十倍,外面一天,这里边可以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月,时间相当于是多了。”
“它知道,执意要到这里来养伤,时间也是一大原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它担心在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虫族又来找你麻烦。能够早一天恢复就早一天恢复。”
他的手掌慢腾腾地抚摸着她的肚子,凤殊身体僵硬,但还是强忍着,要自己放松,放松。
“梦梦说它的实力虽然弱于泡泡,但是并没有弱太多,真的打起来,只要不是持久战,完全可以逃得了,泡泡也没有办法完全困死它。而且鸿蒙战斗力也不错的,阿镇它们虽然攻击力不行,可飞行速度非常好,应对一般的虫族完全不在话下。”
他没有回答她,手部动作停了,但却又开始亲她,从额角亲到侧脸,又从侧脸亲到了她的脖子。
“再过分一点我真的会生气的,君临。你虽然是病人,我可……唔……”
这人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凤殊瞬间将手掌放到了他的胸膛上,想要将人击飞出去,但隔着衣服却感觉到了他的肋骨,到底忍了。
“你……”
她从火冒三丈被他吻到面无表情,最后还是他自己喘不过气来才停止了。
“我以为死定了。一想到见不到你和我们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想到凤圣哲会到老都怨恨我不守信用,我就不敢死。”
凤殊抿唇,数息过后还是转过身去,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间。
“现在安全了,睡吧。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亲一口我就睡。”
他已经困得连眼皮都在打架了,可还是不肯睡。
趁着洪爱国上山去找关九的空当,丁春花偷偷拿着钱坐车去了县城,给了洪月亮几百块买衣服,剩下的全部都寄给了洪小星。
等关九国庆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因为这借来的学费被偷用了,加上存折里头的积蓄被挪用去为两个大女儿走后面的事件曝光,洪爱国狠狠地打了丁春花一场。
据洪阳的鹦鹉学舌,她的便宜母亲脸都被打肿了,赌气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还是饿得受不了了,而便宜父亲明摆着不管妻子的死活,才让丁春花停止了撒泼,自动自发地起床做饭。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洪大柱听了这样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但是关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爷爷,我妈宁愿让我爸往死里揍,都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攒在手里,她宁愿把钱寄给两位姐姐买衣服买零食,也不想给我交学费,显然是铁了心不想让我读书了。这钱要是到了她手里,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里,我妈也能明着抢暗着偷,这些年我爸是不计较,家里的存折也都给我妈放着。我爸是个老实人,气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妈,证明他已经拿我妈没奈何了。要是继续闹下去,难不成还要离婚?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为我想读书,最后让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关九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尽管她有着洪怡静的记忆,甚至在许多时刻,因为丁春花的做法,心里会突然冒出来不像是自己的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爱国与丁春花夫妇俩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只不过,如果说前些年还奢望过,努力做好一切让丁春花也疼爱她这个小女儿,那么如今的她已经明了,不管是曾经的洪怡静,还是如今的她关九,都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件事的。
丁春花讨厌自己生的小女儿,讨厌到弃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即便生了下来,也会找机会把小女儿扔到白沙河里去浸死。
对于这个早已魔怔了的妇人来说,是洪怡静扼杀了她生儿子的希望,更确切的说,丁春花认定了洪怡静是杀她那个原本该出生却最后被掉了包的儿子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显然,洪怡静不幸地遇上了这样一位思维诡异的母亲。
关九念在这个可怜的便宜母亲,的确因为生洪怡静的缘故而伤了身体,加上她自认的确也占了人家女儿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对这个时代一头雾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骂的意思。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在丁春花终于像洪怡静记忆中那样开始发展,拒绝提供她上学的费用不说,还把她自己赚来的学费与便宜父亲借来的学费都一再拿走用在两位姐姐身上后,关九终于把丁春花从自己划定的领域里推了出去。
从此以后,丁春花不再是她认定的自家人。
既然不是自家人,那么就没有必要在她找麻烦的时候依旧客气相让了。
如果丁春花死了,关九会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哭一场,丁春花活着,那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知识就是本领,本领就是翌日能够独立生存下去的保障,断她学习本领的机会,那就相当于是谋她性命。
关九再也不要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孤儿了,被扫地出门之后,连捡垃圾维生的机会都没有,便莫名其妙的被一堆从天而降的垃圾埋葬了生命与未来。
她要读书,更要靠着读书学来的本领改变命运。
这样的想法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关九,即便是在对现状糊里糊涂的状态中,依旧按照原主洪怡静想要走的道路上稳步前行。
靠着祖父母与父亲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关九用自己打猎来的钱,外加三位长辈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当争气,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绩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这样的成绩不单只轰动了全镇,更是让她所在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乐开了花。
她考了这样高的分数,完全就是他们的业绩。如果她高考依旧一路高歌的话,那么别说是县,就是市教育局也会因此受到褒扬。
在前景大好的预测中,县教育局派了专人专车,在镇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洪家去鼓励关九。
关九不是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的模样不单只让她有些接受不来,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脚得很,丁春花倒是话多得很,只是说着说着总会说到另外两个女儿上头,说她们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读书工作也都很不错之类。
当然,以前因为她打猎厉害的缘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成绩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关九并不在意这些,她放假了也没空,洪大柱夫妇俩一如洪怡静记忆中的那般前后病倒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关九特别注意的缘故,两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严重,加上及时送院了,所以在药费到位的情况下,前后住院了将近一个月,两人便都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