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舒笑眯眯地表示他不着急。
“屠元帅,我才一百出头,不着急。你老人家才需要加把劲,省得哪天错过了花期,只剩遗憾。”
“臭小子,我可没有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
萧远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长孙的后脑勺上。
“爷爷,再拍下去,我就真的变成脑残了。脑残是很恐怖的,你知不知道?到时候别说我能够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估计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了。脑残是不会理解正常人的世界的,他们以为自己说的话才是对的,别的人的说法都是不正常的。”
他还有心情嬉皮笑脸,凤殊无语。
“难怪他头这么大。过去我以为是天生的,现在看来完全是后天形成的。”
屠隆嘲讽功夫也不差。
萧崇舒笑纳了,“爷爷功不可没。”
萧远山表示十分牙疼。这俩人居然一起来埋汰他。
“凤殊。”
梦梦蓦地在意念里叫她。
“嗯?”
“小火还没有回来。”
凤殊怔了怔。
“我建议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梦梦声音微弱,但毫无疑问,屠隆也听见了,因为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一动不动的梦梦。
“屠隆。你找个机会和萧远山说两句,找个什么借口将李家人集中带离,实在不行,就集中到某个地方。李家的问题太大了,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凤殊没有想到梦梦会直接在意念里给屠隆安排任务。
屠隆若无其事地和萧崇舒再彼此揶揄了几句,末了才对李重楼道,“我记得你们家的李天歌也很会做饭,在世家里头可以和屠乐书的厨艺相提并论。他人在吗?”
“在。屠元帅想吃什么?”
李天歌一般轻易不会给客人做饭,即使是家里人想要吃,晚辈也是不敢劳烦他的。但是屠隆开口的话,作为李家人,李天歌自然会很高兴露一手。
“难得来一趟李家,我对你们几个倒是熟悉,但小辈却到现在都认不全。另外,在家的其他家伙也都叫过来一起吃个饭。趁这个机会,你给我介绍介绍。以后见到莫非元帅,我好歹也能够挺直腰杆说我屠隆为了讨好他老人家,可是真的下过苦功的。”
屠隆的话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一行人重新回到客厅,李重楼立刻去安排聚餐事宜。
等他们几个人坐下喝茶,萧远山终于问她怎么一回事,“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屠隆朝凤殊怀里的梦梦努了努嘴。
“前辈?”
“都老实呆着别动。”
梦梦径直化实为虚,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它说出去看看,让我们安心吃饭。”
凤殊看了一眼屠隆,她会意并没有说别的话。
“有状况?”
“是。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比之前发现的要严重。它说它应该可以解决。”
“应该可以解决?前辈的意思是,它也不确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萧崇舒自然听出了潜台词。
“将李家人尽可能地请来一起吃饭,有利于集中防守。”
老实说,凤殊有些担心。触动小火现身的情况,一般都意味着它认为有什么东西对她有直接的危险。它并不是单纯的防卫,说明它认为对方不怀好意,并且很有可能实力很强,需要主动出击,将危险降到最低。
萧远山皱眉思考了十秒钟,便直接联系起了李莫非。让人不解的是,李莫非居然没有接通讯。
元帅之间彼此通讯的话,双方一般很少会拒接,因为通讯内容很大概率会事关重要问题。
“难道莫非元帅去见什么重要人物了?”
“他是和夫人一起去的,会不会是夫人娘家的人出了什么事?”
屠隆的话很有道理。
萧远山挂断了通讯,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远山。”
“是我,李伯。请您立刻安排在家的直系人员到客厅集中。”
“什么事?”
“您来了就知道了。”
对方没有想到他会卖关子,怔了怔,迅速挂断了通讯。
“萧叔,李伯是谁?”
“李莫非元帅的叔公,大名李光秀。是目前李家年纪最大的直系成员。他一般都在打理自己的药山,除了少数人有他的联系方式,李家晚辈们都见不到他一面。”
萧远山看向凤殊,“待会李伯来了,你最好有问必答。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越过莫非元帅全权做主李家事务的长辈。”
“我尽量。”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他精神力相当特殊,能够轻易知道谈话对象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让他发现你有意欺瞒,不单只是你,连带着整个君家,以后都会被他排除在外。你要记得,在这里,你代表君庭。”
凤殊愣了愣,没有想到萧远山严肃得就像是交代军令。
“爷爷,你放心,小九什么时候会不靠谱?她心中有数。”
萧崇舒替她解围。
“小九,我小时候来过李家几次,虽然没有见过那位长辈,但能让爷爷这么郑重其事对待的长辈,联邦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这位长辈估计能排到前十,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只是排到前十?我还以为远山你小子最怕的人就是我呢。”
未见其面先闻其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笑而来。
“李伯。”
萧远山微一鞠躬。屠隆照做。
萧崇舒见状立刻九十度鞠躬。凤殊照做。
“都坐,自己人不用这么多礼。要是每一个都像你们这样行礼,我回礼回得都要烦死了。”
凤殊略感诧异。
这人看起来更像是君庭的行事风格。
“你就是君家的小孙媳妇?”
没有想到,他居然第一个问起她来。
凤殊点头称是。
“君临那小子临阵脱逃,可不是君家的作风。他人呢?没有跟来?不是说他是你的跟屁虫?有了老婆就想要回归家族了?当初抛家弃族的时候这么潇洒,现在以为想回来就可以回来?天下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当我们这些老人都是死的?”
更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他谈话的切入点居然是君临早年执意退出军部的事情。
凤殊有些迟疑,她虽然对君临的人生轨迹有大致的了解,但是很多事情的详情并不清楚。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萧远山,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别看远山,我问的是你。”
“他和爷爷在一起,所以没有跟来。军部退役的事情我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您才比较妥当。”
凤殊毕恭毕敬地回答。
李光秀笑了,对萧远山道,“看来是个小心谨慎的。”
“小九是个很讨喜的孩子,李伯,您可不能吓唬她,要不然回头阿庭就要找我拼命了。”
萧远山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提醒。
“看来君临那家伙对你完全没有办法。”李光秀突然又飞来一句,“他是准备吊死在你这棵树上,还是已经吊死了?”
凤殊哭笑不得。
屠隆见状上前一步,“前辈好,我叫屠隆,能够见到您晚辈十分荣幸。”
“一个一个来,还没轮到你,着什么急?”李光秀挥手让她退下,“你和熊骄那破事我没兴趣。”
屠隆给了凤殊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乖乖地退后当起了背景板。
萧崇舒倒是笑眯眯地上场了,“李伯公,这种问题你问我就可以了,保管回答得比四弟妹还要清楚有条理。我看四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了。要不是这一次情况特殊,他需要留在君爷爷身旁帮忙,一早就赖在四弟妹身边啦。”
“崇舒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活泼啊。”李光秀对萧崇舒还是相当和颜悦色的,“你也是沾了她的光,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替她说话?”
“沾光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我日后需要仰仗四弟妹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能以大欺小不说,还得使劲地讨好她,否则我就要变成被欺负的那一个了。哑巴吃黄连这种蠢事我可不干。”
萧崇舒的话让李光秀挑了挑眉,继而又看向了凤殊。
“君家被你拿捏住很正常,君庭那家伙特别看重君临,爱屋及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远山会看重你,多半也是感激你仗义出手。但屠隆和崇舒他们怎么也吃你这一套?难道你精神力特殊,能够在短短时间里让他们对你发展出强烈的亲近之意?”
“阿庭和我提起过,她的精神力和当归不一样。”
“哦?君庭还进入过她的识海?”
“是。当初小俩口打架,有些后遗症需要阿庭出手处理。”
萧远山眼都不眨地说谎。又或者,其实他被君庭欺骗了?
凤殊兀自腹诽,在外域,进入过她识海的人只有君临和即墨。
“我看你挺特别的,不像远山说的那么普通。要是你允许,我倒想进去看一看。要是你有什么精神力暗疾之类,我还可以帮你顺手解决了。怎么样,这个买卖不错吧?我一个老头子,说话算话,绝对不会给你搞破坏,只会搞建设。”
李光秀跃跃欲试。
萧远山略感迟疑,但并没有出言阻止。屠隆和萧崇舒都欲言又止,面面相觑。
凤殊寒毛直竖,但依旧克制着内心的怪异感,毕恭毕敬道,“谢谢前辈关心。如果有需要的话,未来一定会到嵘仁星来请您帮忙。”
这是婉拒了。
李光秀很是遗憾。
“你这个小孩就是忒谨慎了。
在外行走小心谨慎一些总没错,但是在自家人地盘都这么小心翼翼的,只会给人以一种小气吧啦的感觉。难道你还真的怕我会害了你?联邦各个世家的人都受过我们李家人的医治,要是我们想要使坏,说句听着像是大话的老实话,没有谁能够发现,发现也无计可施。”
“抱歉,前辈。家中长辈曾经明言禁止出入他人识海,也要求我们必须拒绝任何人出入自身的识海。这是不成文的祖训。身为凤家人,我无法对此等闲视之。”
“你们小孩子不是最擅长明知故犯?”
李光秀还在循循善诱。
“我早已成年,不再是可以知错犯错的小孩了。”
凤殊见招拆招。
“我最讨厌这种能言善辩的小孩了,你说一句,她能顶你十句,压根不会给你任何突围的机会。”
李光秀的埋怨让萧远山笑了起来。
“小九还算乖巧的,换了崇舒,李伯您得气得头顶冒烟。”
“现在还这样?”
“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拖下水的萧崇舒笑眯眯地解释道,“我被困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异空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依靠自言自语才让自己没有得失心疯。这说话的能力就是这样,越说嘴皮子越利索。”
“他说要求你高抬贵手帮忙,指的是帮你追求那个凤家来客?”
消息灵通这一方面,看来李家也不遑多让。
凤殊怀疑凤小七的存在在联邦高层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搞不好连阿凤也是如此。
“您这话要问萧大哥。”
她将皮球直接踢回给了他。
“看来李伯公宝刀未老,什么都瞒不过您那双睿智的眼睛。”
“别忙着拍马屁。你是我们联邦未来的中流砥柱,是我们必须重点培养的人才。就跟君临那家伙一样,你们还真的不将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啊。享受了联邦的资源,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
李光秀的语气突然转变了,严肃得像是在法庭宣判。
“李伯公,您这可是误会我了。要是在大战时候,我不顾任务就离开战斗岗位,那才叫临阵脱逃。现在顶多算是为了追求个人幸福而想要暂时休假。”
萧崇舒应对起老人来明显比凤殊要熟练。
“暂时休假?鬼才信你。”
“人才的培养是一个长期工程,不能只盯着某一代人,或者某几个人。四弟和我都离开军部多年,军部运转有序,说明已经有人补位,并且还做得不错。
我们两个可以做点别的事情,对于近期来说,看起来是损失,但长远来看,未必不是好事。联邦能够屹立不倒,靠的不就是长远布局?求稳求的不是一时之稳,而是时时刻刻的动态平衡。长治久安,谋的是千秋万代。”
萧崇舒眨了眨眼,“譬如找到合适的人生多几个孩子,为联邦的未来添砖加瓦什么的,这难道不是大好事?
这种建设性大事业,我们年轻人可是责无旁贷。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男人也得加把劲才行,否则只会空谈误事。错过了屠姐姐这么好的人,联邦下一代质量堪忧啊。”
屠隆翻了一个白眼,抬手就毫不留情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不单只是李光秀,就连萧远山也被他们逗乐了,气氛重新趋于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