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风云记 0930宁州有宁
作者:温岭闲人的小说      更新:2018-08-02

  

  宁州市委礼堂,在省委常委兼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的主持下,宁州市委市政府的两套新班子全体亮相了。

  会议开的很短,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仅由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高飞介绍班子新成员,就花去了四十几分钟,陶成然的讲话也很简单,无非是代表省委,寄语新班子的套话之类。

  陶成然喝了一杯茶,抬起屁股就回湖城去了,高飞沒走,她找了个含糊其辞的理由,调研宁州市基层干部的思想状况,和基层对此次市委市府两套班子调整的反应。

  当时的市委礼堂里,气氛特别凝重,竟然连电视台的记者也沒有到场,以常宁的头脑,也沒有想明白,市委书记丁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丁颖这一个月以來,一直待在宁州,前期的身份,是省委工作组组长,十天前,她摇身一变,已经是宁州市新一任市委书记了。

  看得出,丁颖已经进入了角色,一付从容不迫的样子,显得很是胸有成竹。

  瞅着丁颖,常宁心里很是奇怪,岁月的划痕,似乎不大偏爱丁颖,五十岁的年纪了,看着似乎刚迈入四十的门坎,雍荣高贵的气质,连高飞都常常为之羡慕妒忌。

  当初在青阳县的时候,高飞是县委书记,级别高过丁颖一级,也比她早五年升到付厅级,就是因为中途高飞去了香港,为了爱情的结晶,耽搁了仕途的升迁,从此就落在了丁颖的后面,为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宁的屁股多次被高飞拧红了起來。

  与丁颖的恬静淡泊相反,高飞很要强,性格比较冲,这几年一直待在机关里,好胜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了下來,去年省委书记王国维提议,有意安排她去青阳接丁颖的班,也被她婉言谢绝了,她曾经对常宁埋怨说,我那颗在仕途上拚搏的心,就是被你小半仙收走的。

  在市委招待所用过晚饭,已是夜幕降临,华灯早亮,常宁提议去街上走走,丁颖和高飞欣然响应。

  宁州市简称宁,是之江省的副省级城市和计划单列市。不但是座历史文化名城和港口城市。还是全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一直是之江省经济发展的龙头。常宁在内陆的西江省待过。很容易领略到宁州的现代化气息。

  一座有着历史和文化底蕴的城市。她之所以诞生、存在并发展。总是有一条称之为“母亲河”的河流。在哺育她呵护她。宁州也不例外。宁江这条贯穿整个宁州平原的河流。就流淌在市中心。在市区汇集了其他支流后。曲折着流出市区向东。在三十公里外的宁州港附近转入大海。

  宁州市总面积一万三千五百多平方公里。人口六百一十三万。地处之江省东部。东海之滨。北面隔着之江湾。与东海市遥相而望。西接越州市。南靠青阳市。陆海空交通发达。作为一座历史名城。宁州是具有七千年文明史的河姆渡史前遗址的发源地。在唐代就成为了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

  夜色朦胧。宁江水无声的东流。

  站在夜色下的宁江岸边。丁颖轻轻的吟着。

  “东湖山水秀堪图。

  不数城南日月湖。

  若使移來遶郭外。

  十洲三岛任人呼。

  十庙沿堤霞屿孤。

  东湖本亦号西湖。

  爱他千顷烟波阔。

  不学西头莺月芫。

  此地陶公有钓矶。

  湖山漠漠鹭群飞。

  渔翁网得鲜鳞去。

  不管人间吴越非。

  福泉山寺忆登临。

  佛面常教海气蒸。

  夜半开门迎赤日。

  龙涎窝里卧高僧。”

  不爱读书的常宁。当然不知道。这是宁州诗人李邺嗣的竹枝祠。写的就是宁州的宁江和东湖。

  高飞笑着说道:“丁颖姐。你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丁颖看着常宁。含笑不语。

  “我是牛吗。噢……呵呵。我是牛。在某些时候。我就是牛。辛勤耕耘不止的老黄牛。”常宁自嘲道。

  “疯牛。世界上最坏的疯牛。”高飞娇嗔一句。伸手在常宁屁股上狠狠拧了一下。

  常宁恭维道:“丁姐。看起來你到宁州。做了不少功课嘛。”

  丁颖微微的点着头。“你也要花点功夫。宁州是座文化名城历史名城。她不希望出现一个爱骂娘的领导。”

  “嘿嘿。在说我吗,”常宁明知故问。

  高飞打了一下常宁。“不是说你。难道是别人吗。”

  “我接受。我接受。以后我想骂娘。耳定先把门窗关紧关牢。”常宁乐道。

  丁颖微笑着继续说道:“在历史上。宁州有好几个哲学和文化流派。象陆九渊的陆学,以心为构成宇宙万物來源的心理合一的心学,还有明代哲学家王守仁创立的阳明学说,他继承和发扬了南宋陆九渊的心学,提出心外无物、致良知、知行合一等哲学思想,集中国古代主观唯心主义之大成,以及明清时期的启蒙主义思想家黄宗羲的之江史学派,他在政治上公开揭露和批判君主专制制度,指斥其为使天下不得安宁的罪恶之源,主张民权,经济上提出工商皆本,学术上提倡经世致用,是清代最有影响的学派。”

  高飞对常宁说道:“小常,你老叔不是研究哲学的吗,几时把他请过來挖掘一下嘛。”

  常宁摇着头笑道:“得了吧,我的这位老叔哲学家,在他钱包空空的时候,才会想到我这个侄子,要是让他來了,我不又要破财消灾吗。”

  两个女人拥着常宁,一边聊着,一边漫步往前。

  紧挨着宁江边,有一条刚开辟不久的美食街,常宁一下來了兴趣,撇下丁颖和高飞,孩子似的跑过去了。

  宁州的小吃别具风味,自成一派,什么猪油汤团、龙凤金团、水晶油包、豆沙八宝饭、猪油洋酥块、三丝宴面、鲜肉小笼包子、烧卖、鲜肉馄饨、酒酿圆子,可谓数不胜数,其中,特别是宁州的猪油汤团,是全国都闻名的小吃。

  常宁花了几十元,买了一大堆,才兴冲冲的回到车上。

  市委招待所,丁颖的房间。

  常宁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小吃,一手端着酒杯,旁若无人的大特吃起來。

  高飞忍俊不禁,瞅着常宁不雅的吃相嗔怪道:“小半仙,你好象吃过晚饭的吧,”

  “你们懂什么啊,想当年,我外公常大仙带我來宁州讨饭,那时候我才七岁,你们知道我对宁州的记忆是什么,就是长途汽车站那个小吃部里的小吃,喏,就是这些,猪油汤团、龙凤金团、水晶油包、豆沙八宝饭、猪油洋酥块、鲜肉小笼包子……那个香哟,至今我还记着呢,可外公就是不给我买,家里我外婆和老娘还眼巴巴等着我们呀,青阳到宁州,汽车票一张要四元两毛五,我年纪小不用买票,可我外公一个來回就要八元五毛,我外公说,來一趟宁州,要讨足十个八元五毛才能回家,那是个多么艰难的目标啊,所以,那时候我就许下了一个伟大的愿望,有朝一日,我要堂堂正正的來到宁州,吃遍宁州城所有的名点小吃……你们说说,我今晚能放过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吗,”

  丁颖轻拍着常宁的肩膀,微笑着柔声道:“你慢慢吃,我们不跟你抢。”

  “丁姐,我吃着喝着,你说说宁州现在的情况么。”常宁说道。

  “只比你早來几天,我了解得也不多,还是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高飞看着墙上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噗地笑了起來。

  “小常,你和宁州很有缘份啊。”

  “哦,缘在哪里,份在何处,”

  高飞笑着说道:“宁州有个宁,常宁也叫宁,二宁合一宁,宁州才会宁。”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常宁不來,宁州不宁,常宁一來,宁州有宁。”

  丁颖微笑着说:“高飞说得对,你七岁就來过宁州了,在那个时候,七岁的农村孩子,很难有机会跑到两三百公里外的城市里去,现在你又來到宁州工作,说明你和宁州确实有很大的缘份。”

  常宁拍拍肚子,抹抹嘴问道:“两位姐姐,你们知道吗,这次中组部和省委对宁州的宁州调整和安排,还暗合着天意和巧合呢。”

  高飞问道:“不会吧,根据在哪里,”

  “你们看啊,宁州的宁字,本身就是我的名字,此其一也,宁字下面一个丁,指的就是丁姐嘛,上面一个宝盖头,其实指的就是我,我和丁姐合二为一,就有了宁,此为二,最后,由我们这个宁來主政宁州,宁州非宁不可,宁州有了宁,才会有个更灿烂美好的未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丁姐和我來宁州上任,实属天意,天意不可违哟。”

  “格格,太巧了,巧得很妙呀。”高飞拍着手,放声而笑。

  丁颖也是满脸含笑,但说出來的话,马上把常宁带回到现实中來。

  “小常,我对你的那一套,是深信不疑的,但你别忘了,常委会里还有一个姓丁的,宁州要想实现真正的安宁,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啊。”

  丁颖说的另一个丁,当然是指新任市委付书记丁国明,他是省长朱永军的人,是嫡糸中的嫡糸。

  高飞也收起了笑容,“丁国明在青阳当了两年市长,手段很毒很阴呀。”

  常宁摇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杞人忧天,那丁非你丁,小丁难成丁,你们放心吧,那是因他沒碰上我,对付他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比他更毒,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