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这日是崔染心十五岁生辰,和昌王府没有邀请太多人参加,只有崔家、钦琰以及长公主来了。
一早归海睿捧着礼盒进门的时候,长公主却匆匆忙忙地走了,崔家也只来了傅青鸾、崔久元、钦琅以及崔久安。
由于张紫婷有孕,所以没能过来,托傅青鸾带来贺礼,崔久宣和黄夫人忙着照看张紫婷所以也没来,三房苏夫人身体不适,一样只是送来贺礼人却未到。
由于明日就出发离开,所以今天大家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尤其是傅青凤挺着个大肚子,泪眼汪汪,好在今天傅青鸾在,二人执手相互安慰。
钦净莲很少来宜趣阁这边,今天她不仅自己来了,还牵着钦珏一起来,钦珏贪玩,正好碰上好玩的崔久元,于是二人很快成了好友,一起去花园里玩,钦珏把自己收集的宝贝一股脑端了出来,和崔久元分享。
红鲤送贺礼过来的时候路过花园看到和崔久元玩得开心的钦珏,心中的最后一丝怨气也随之消散,那个害她的人已经西去,另一个青灯古佛做伴,说到底钦珏什么都不懂是施害者也是受害者。
“看样子我的心可以放进肚子里了。”不知钦琅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倚着假山正看着钦珏和崔久元玩耍。
“别忙放,先把它捧来让我看看。”
红鲤笑着看向钦琅,笑容很淡,但却是这两年来第一次这么真实。
钦琅拍了一下红鲤伸来的手,“怎么跟主子说话呢!”
“我的主子是那一位,可不是你。”红鲤说着指了指玩得满头是汗的钦珏。
一语双关,钦琅这才真正地长舒一口气,“你能放下就好。”
“公子也能放下?”
红鲤反问,顺便扬了扬手中的礼物。
“从没拿起,何谈放下?”钦琅说完,抬脚招招手示意她一同去宜趣阁。
“真没有?”红鲤不放心,钦琅对那一位要说一点特别的感情都没她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有那也是儿时的懵懂无知。”钦琅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
“敢问公子现在贵庚?”红鲤捂嘴笑着问道,方才钦琅的语气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头子。
钦琅一愣,才知红鲤是取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笑着,正巧碰到从宜趣阁出来的钦净莲,被对方一瞪,钦琅莫名心虚地隐去了笑容。
“莲儿妹妹去哪?”钦琅忙笑着打招呼。
谁知钦净莲并不理睬他,继续大步走着,钦琅刚准备跟过去,钦净莲的声音飘了过来。
“不许跟过来。”
钦琅此刻是跟过去也不是,不跟过去也不是,一脸茫然地驻足在原地。
红鲤看着钦琅推了推他,“去呀!”
说完自己捧着礼盒去找崔染心。
崔染心见红鲤过来,开心地拉着她说话,不远处坐在椅子里的崔久安,嘴角一勾。
这人还真是对谁都热情异常,明知道要嫁给归海睿,刚才居然半点也不避讳,拉着对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倒是归海睿一直红着脸。
看着红鲤终于走了,崔久安起身离开椅子,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崔久安用力戳了戳对方的脑门。
“你终于舍得站起来了?我还以为你的屁股和椅子已经融为一体了。”崔染心揉着额头白了对方一眼,这个人从来到现在一直坐在椅子里就没起来过。
听了这话崔久安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看来,你一直在偷偷看我呀!”
“才没有,我光明正大地看的。”
虽然已经约定好,可是看到对方这么安心待嫁,崔久安还是很不爽,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和自己耍嘴皮子,至于崔染心之前说的话她又开始怀疑?
她的喜欢未免也太随意了。
想着,不知不觉拉住了对方的手,“你确定真的心里有我?”
还好崔久安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崔染心忙踩了他一脚,还用脚尖用力地碾了碾,随后扭头走了。
崔久安看着被踩塌下去的鞋面,蹲下来拍了拍。
崔染心走出大堂,靠在门外,平复心性。
真讨厌,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自己的决心。
崔染心逃一样跑了出去,她要一个人静静。
还好这次生辰来的都是家里人,大家很随意,没有人要她应付,午饭吃完她就回好梦阁午睡去了,再醒来时,众人已经散去,因为明日就要启程去西北,众人皆食不知味,一顿饭后匆匆结束。
傅青鸾本想和崔染心好好说说话,又怕自己悲伤的情绪影响对方,所以一直欲言又止,终究没好好聊上几句,回去的路上哭晕在马车里。
要是在平时,崔染心也算心思细腻,能照看到别人的情绪,可是崔久安的话,以及出嫁这天的日时间已经近在咫尺,她也被扰乱了心神,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见空荡荡的厅堂,崔染心回到好梦阁倒头继续睡觉。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清诗看着捂头睡觉的崔染心,小声询问清酒。
清酒微微点头,拉着清诗出了门。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崔染心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崔染心,不能动摇,这是你的使命。”
说完,手指碰到腰间的荷包,捏着扁扁的荷包,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贵为郡主,现在更是有公主的头衔,居然穷到荷包里只有一枚铜板。
崔染心掏出铜板,放在掌心细细看着,就是一枚普通的铜板,一个烧饼都要两个铜板。
不过,想到西京开始的那段旅程,她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
把铜板放在大拇指上,高高弹起,铜板在不停地旋转,快速抛起,慢慢降落,落在崔染心的掌心,双手合十。
如果是正面,自己明日就乖乖出发。
如果是反面,明日就病的爬不起床。
崔染心这样想着,可是就在她闭上眼睛,双手分开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右手握成拳头,把手心的铜板丢尽了荷包。
摇了摇头,钻进被子,捂出一身汗,七月底本就闷热,她还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虽然蚕丝被轻薄,可还是热到不行。
清诗清酒再进来时,发现崔染心浑身是汗,脸蛋通红。
她,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