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亲戚在厅堂里由轩辕冥招待喝过茶水之后都已经各自回家,剩下的便只有农少青与张漫华两人的嫡亲兄弟姐妹了。
厅堂――
“二哥,少靖哪,家里还有中午没吃完的菜,晚上你们就在这儿用了饭再回去吧。”张漫华坐在高处的主位上,笑道。
“二哥若是留下用晚饭的话,我也就给凑个热闹吧。”农少靖淡淡道,望向农少闻,先遵循他的意见。
“哈哈,既然六弟妹都开口了,那怎么着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是我们家木槿炒的菜,那可是一品大厨呢!”农少闻笑道。
一旁,农木槿从椅上站起,微微一笑,含羞道:“二伯看得起木槿,是木槿的福分。”
“诶,这话岂不是太客气了,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如今少青家先富裕起来了,将来我们可还要仰仗着你们呢!”农少闻大笑道,一身的豪迈劲儿。
农少青站起身来,向农木槿使了个眼神,示意要她坐下去,女子领意,撩了撩袖摆,退回到木椅上坐下去。
“既然是一家人又哪里来仰仗之说,二哥这不跟少青生分了吗?”农少青说道,难得这么高兴一回。
说话间,农少青亦是已经从桌上端起了一杯茶,伸手向前一弓,豪爽道:“来,我们大家以茶代酒,今后不论是谁有困难,亲戚们都要鼎力相助。”
见此,张漫华配合从桌上拿起一杯茶,满脸慈祥的笑意,底下几人也连连端茶起身,看着农少青将嘴往杯沿边上凑去,大家都仰头饮尽。
农木槿的唇瓣轻贴在杯沿上,一股清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到她的口内,‘咕噜咕噜’两声,杯中的水见底。
楚若离站在窗外,食指一弹,嘴角微勾起一抹腹黑的笑容。而王风喝茶的瞬间,没有注意到杯中落下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仲水,漫施,姜郡啊,你们等下要走的话我让若离送送你们啊。”农少青笑道,说话间,张漫华不停扯着他的袖子。
话落,没有看到两个妇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只有张仲水拉了拉自己憨笑的傻儿子,道:“三弟说得正好,你看这我家痴儿又到用药的时候了,你这不说我都给忘了。”
“大哥,这么急着就走?”张漫华皱眉道,看着自己的傻侄子,眉宇间难掩心疼之色。
“爹爹,爹爹痴儿要吃药,要吃那个甜甜的药。”张痴一脸单纯,成熟的面庞,不算出众,声音却带着孩子般的稚嫩。
“诶,好,好,爹爹带你回家吃药,甜甜的药。”张仲水哽咽道,不住拍着男子的手背,年过四十,鬓角处已经有好几缕斑白。
“痴儿……”张漫华撑着桌面艰难站起身来,久久注视着男子,这才道:“痴儿,痴儿留下来陪陪姑母可好?”
张漫华的眼里满是痛楚,她的这个侄子虽说被人称作傻大个儿,可是却比孩子都要善良。
“姑母不用痴儿陪,有木槿妹妹和木新弟弟陪姑母。”张痴道,伸手按在了那圆圆凹陷着的酒窝处,满脸的纯真无邪。
农木槿看着,鼻头不由一酸,好一会儿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含住泪光,道:“爹,娘,既然表哥不愿留在这儿,那我们就不要勉强了,我去送送舅父跟表哥吧。”
说话间,农木槿伸手摸了摸袖中的银针,低着头,不让人看清她此时此刻儒弱的一面。
张漫华看着,点了点头,这才坐下去。
农木槿牵起男子的手,不过几秒,却已经将他紊乱的脉象摸得一清二楚。
张痴有些不舍望了望农木槿从自己手上落下的那片白皙,他心里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她的手好软,好柔和。
一会儿后,张痴仰头望向了自己的父亲,一脸阳光明媚笑道:“爹爹,木槿妹妹刚才牵我了,妹妹的手好舒服好舒服。”
张痴一脸憨厚的样子,突然拉住了父亲的手,张仲水整个人一怔,顿下脚步。
“爹,痴儿的手也像妹妹那样舒服吗?”张痴傻笑道,在不经意间,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张仲水含泪,点了点头,伸手捂住鼻嘴,这才没有哭出声来。
这时,几人已经在院门前不远处了,农木槿突然伸手指了指前方一块草地,虽然都枯了。
“表哥,你到那里的草丛躲好,木槿去找你好不好?”农木槿突然笑道,笑容里尽是心酸。
张仲水一愣,看了眼农木槿,却并未说什么,不知为何,看着女子的眼神,虽然仅仅只是那一眼,哪怕都看不明白,他却意外地选择相信了她。
“嗯嗯,好,木槿妹妹来找我。”张痴兴奋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现在他的妹妹没有打他,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他,不知为何,他突然好高兴,连忙顺着农木槿指向的位置跑去。
直到男子跑远,农木槿看着张痴站在草丛中向她挥手,高兴大喊着:“妹妹,妹妹要来找我哦!”
农木槿微笑,点了点头,见他蹲下去,这才看向了自己的舅父,开始打量起他来。
比起其他人,这个男子脸上的皱纹虽然出奇的多,由多余别人的愁苦所制,可眼角那深深地鱼尾纹,一看便知他活得一定很幸福。
农木槿心中明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舅舅,木槿虽然算不上精通医术,倒也懂些皮毛,刚才我已经偷偷为表哥把过脉了,他今日这样的症状并不是天生,而是出生没好久磕到了脑袋这才所制。”
张仲水闻言,整个人都随之一怔。
“这次借着送您出门的缘故就是想问问舅舅的意见,我看得出来你们很幸福,可是……”农木槿欲言又止,之后,静静凝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良久,张仲水看着前方一堆摇摇晃晃的草丛时,长叹一口气,这才道:“木槿啊,别怪舅舅自私。说实话,我并不想要你表哥好起来,我们父子两人其实这样就挺好的,至少,我一个人愁苦,可你看见没,痴儿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张仲水说道,嘴角拉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农木槿闻言,超出意外,却又像是意料之中,收起手中随身携带的银针,看着孩子般的张痴,整个人都突然看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