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谁那么走运，能被你王小姐看上？”

　　“这人和你很熟，我们就是在你生日宴上认识的。”

　　沅沅微张着嘴，纤指点向她，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你说的该不会是文哲哥哥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只能说你眼光不错，但我爱莫能助。做红娘这种事，我完全没经验的，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

　　“你自己有了老公和儿子，就忍心看我做孤家寡人？从前我可没少撮合你们，这次就当是你对我的报答。”

　　“先听听佳宜的想法，看她要你怎么帮？”

　　“乔慕这样的态度，就叫知恩图报。”王佳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很简单，过几天江文哲要陪他爸爸去z市休养。而你上次恰巧说过，你在z市有套房子，偶尔会去小住一阵。等江文哲出发时，你也带我去z市度假，顺便帮我们制造机会。”

　　“你消息真灵通。”沅沅不由揶揄她。

　　她和乔慕还是上午去医院探望江伯源时，才知道江家要回z市的消息。

　　“快说，你到底答不答应？”王佳宜恶声恶气地催促她。

　　“就陪佳宜跑一趟吧。正好恒恒下周开始放暑假，我们一起去z市陪姨婆住几天，人多热闹，姨婆一定会高兴的。”

　　乔慕目光闪动，帮忙说服沅沅。他私心里是很愿意成全王佳宜的。

　　经不住两人的合力劝说，沅沅终于点头屈服。

　　依照佳宜的计划，他们比江家晚了一天到达z市。到家稍事整理后，沅沅在佳宜虎狼般的眼神注视下，唉声叹气地拨出了电话。

　　“文哲哥哥，是我，沅沅。你到z市了吗？我带恒恒回来过暑假，想请你来我家做客，不知道你方便吗？你来我家，一定能给姨婆一个大惊喜。”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

　　电话挂断后，佳宜急着向沅沅追问。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搞定。如果你真能追到文哲哥哥，我倒是得改口叫你一声嫂子。”

　　不出乔慕所料，江文哲当天就过来拜访他们。

　　见到江文哲，姨婆确实异常高兴。

　　“文哲啊，你好些年没来了，今晚留下吃饭吧。告诉姨婆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只要是姨婆做的，我都爱吃。不过，姨婆最拿手的桂花糖藕和爆鱼一定要有。”

　　江文哲搂着姨婆的肩头，说话的语气和小时候一样亲热。

　　“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也尝过很多美食，但最爱吃的还是姨婆做的菜。”

　　“文哲这张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讨人喜欢。”

　　姨婆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晚饭后，沅沅状似不经意的向江文哲聊起，“文哲哥哥，佳宜对这里不熟，这几天你能不能抽空带她四处逛逛？恒恒他整天粘着我，我实在是走不开。”

　　“来了z市，逛街购物就没意思了。这里的风景还不错，不如去坐船游运河吧？小孩子也会喜欢的。”江文哲捏捏乔恒挺直的小鼻子，逗他道：“恒恒，舅舅带你去坐船游河好吗？”

　　恒恒对谁都不认生，听了他的话，眨巴着眼睛直点头。

　　“我是无所谓的，就怕有人会吃不消。”

　　随即佳宜说起上次沅沅在游艇上晕船的事。

　　“听说，像你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天生就是耳内的平衡觉感受器有问题，要不就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赵沅沅，你该不会是有生理缺陷吧？”说完，佳宜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一旁的江文哲笑着反驳她：“不可能，小时候我们几乎每年夏天都会去乡下坐船，看人挖莲蓬采菱角，我从没见沅沅晕过船。”

　　“小时候野惯了，倒不觉得什么，长大了反而变娇气了。”

　　沅沅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想大家因这无关紧要的问题过多争论。

　　最后大家商定，过两天去坐船游运河。

　　兴奋了一天，恒恒也有些累了。此时他安静地趴在沅沅怀里，双眼无神只是犯困。

　　于是沅沅向佳宜使了个眼色，留下她和江文哲两人。自己同乔慕先带着恒恒上楼去。

　　由于佳宜占据了乔慕去年来时住过的那个房间，这次他只能在沅沅的卧室里留宿。

　　乔慕走进卧室时，沅沅已经沐浴完，正准备*休息。自从结婚后，他和沅沅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房间过夜，一时间，两人都低着头假装在忙自己的事，眼神避免与对方直视。

　　窗外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乔慕走到窗边，看着江文哲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你有没有考虑过带姨婆和我们一起回去？这样方便我们照顾她，她也能经常见到你和恒恒。”

　　“这件事我和她提过。我那边的房子一直空着，本想让她过去住，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上了年纪的人，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想再有什么改变，只能随她去了，至多我们常回来陪陪她。”

　　乔慕的提议她早就想到过，但她说服不了姨婆，便只能维持现状。

　　等乔慕洗漱完，再次回到卧室时，*上的沅沅已经睡熟。陪着佳宜折腾了一天，她也确实累了。乔慕站在*前，对着她的睡颜凝视良久。熄了灯，乔慕轻轻在她身侧躺下。

　　***

　　刚过完端午节不久，天气开始渐渐变得炎热。乔慕站在门前阴凉处，转身欲进屋时，就见铁门打开，一辆汽车正缓缓驶近。乔慕对这辆车并不陌生，昨晚它才沿着同一条小径离开这儿。

　　在距离乔慕尚有几步远时，江文哲停住了脚步。

　　两人客套地微笑点头，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些不同的情绪。

　　短暂的沉默过后，乔慕以主人的身份先行开口。

　　“你找佳宜的话，她在屋后的花园内。”顿了顿，乔慕继续道：“如果你是来找沅沅的，不好意思，她正在陪儿子午睡。”

　　乔慕说话时，着力加重“儿子”两字。

　　“这里就我们两人，我也无需隐瞒自己的想法。我和沅沅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了解不比你少。我看得出，沅沅过得并不开心。”

　　江文哲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

　　“小时候，我拿沅沅当妹妹看待。现在则是将她当成自己欣赏的异性。无论哪种情况下，我都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若是在婚姻中，你连最简单的快乐都给不了她，那我不介意和你争上一争。”

　　两人身高相仿，此时乔慕站在门廊外的台阶上，瞧着要比江文哲高出一些。乔慕微低下头傲视着他，眼神凌厉，语气咄咄逼人。

　　“这世上，只有我能给沅沅幸福。”

　　无惧他迫人的气势，江文哲上前一步。

　　“一切都将取决于沅沅自己的决定。即使她已为人妻为人母，她的身份对我们构不成任何阻碍。只要沅沅本人愿意，我可不怕得罪你们乔家。”

　　江文哲走后，乔慕在原地默立良久。一阵清风自门廊下吹过，吹走了午后的燥热。风过后，一小片绿得发亮的树叶静静*在台阶前的地面上。

　　乔慕想象着自己和沅沅，在没有彼此的岁月里，他们经历了各自的人生。不曾认识自己时，她与江文哲是青梅竹马的玩伴。长大后，在没有江文哲的日子里，沅沅和自己相遇相识。之后，是漫长的分离。

　　等她回国恢复赵荻的身份后，这一次，自己比江文哲幸运，赶在他之前与沅沅重逢，并娶她为妻。

　　老天真是带自己不薄。所以，刚才对江文哲说的那番话，并非是自己意气用事要向他宣示什么，而是真的有感而发。乔慕相信，一切都是天意，自己和沅沅才是一对，只有自己能给她带来幸福，哪怕眼前的道路并不平坦。

　　回到楼上，乔慕轻轻推开卧室门，一大一小两人已经醒来坐在*上说话，听见开门声，他们一齐看向乔慕。

　　“下午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汽车声，谁来过啦？”

　　“是文哲，他说已经和他家亲戚联系好了，明天去乡下玩一天。坐船游河就取消了。”

　　得知这一消息，恒恒表现得兴高采烈。因为沅沅告诉他，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并且大部分都是他从没见过的。

　　而佳宜却一再谴责乔慕。

　　“下午江文哲来过？你竟然都不通知我，你这家伙太不厚道了。”

　　“明天不就能见面了吗？你要真是想他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怎么？才说了你老公两句，你就心疼了？”

　　沅沅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再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