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当堂对质

　　沈昌说话的同时，一直不停地给京兆尹磕头，可他说出来的话，全都是指控蔺初的。

　　秦灻焱看他这副虚伪的样子，就一阵怒火中烧，手中细鞭唰的一声朝正在给京兆尹磕头的沈昌抽去，沈昌听到刷拉拉的金属碰撞声，猛地抬起头来，那条鞭子就缠上了他的脖子，冰凉嗜血，他能清楚得感受到鞭子上的倒刺，已经扎进了他的血肉，只要秦灻焱用力一拉，他就会人首分离，死无全尸。

　　“大胆刁民，竟敢颠倒黑白！”秦灻焱脸上的表情黑得能滴出墨来，让公堂里的所有人连气都不敢喘。

　　“殿下！”这时，陈勋回来了，看到公堂里的这一幕，他先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走到秦灻焱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大家都屏着呼吸看着他们两人，陈勋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小，就算此刻公堂内没有任何声音，大家也没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把话说完后站直了身子走到秦灻焱身后站着，秦灻焱则收回了缠在沈昌脖子上的鞭子，落针可闻的公堂上又是一阵唰啦啦的声音。

　　秦灻焱把鞭子放在一旁，对衙役下令：“带沈昌沈良母亲！”

　　衙役们闻言，互看了彼此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把秦灻焱要求的人证带过来，最主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人证在哪里啊！

　　“忠王殿下，这沈……”京兆尹闻言为难得看向秦灻焱，话未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循声望去时，立即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走过来，一身的简朴，但是精神矍铄，步伐稳健有力，一看就知道她身体不错，而她的身后，正跟着一个王府侍卫打扮的人，看衣服就知道，那是忠王府的人。

　　京兆尹立即明白那位老妇，就是死者沈良和证人沈昌的老母了。

　　果不其然，那位老妇上了公堂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还看到他脖子上流了血，一双老眼立即晕出了泪水，朝沈昌走去，边走边问：“昌儿，这脖子是怎么了？你和良儿昨日进京，怎的一夜未归？又怎的上了公堂来？你到底犯了何事？”

　　“大胆！”京兆尹沈母上了公堂竟不行礼，抄起惊堂木就是一拍，“堂下何人？”

　　沈母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公堂上，赶紧跪下，“民妇沈何氏参见京兆尹大人。”

　　“沈何氏，这位沈昌，可是你的儿子？”京兆尹看一眼沈昌问沈何氏。

　　“是，他乃民妇长子！”沈母如实回答。

　　“你可还有其他的儿子，今年多大？”京兆尹又追问，以便确定身份。

　　“民妇还有个次子，名叫沈良，今年已经十八岁！”沈何氏回答。

　　京兆尹很满意，又想起沈昌和沈良昨日的供词里有说他们兄弟两人是因为母亲有眼疾，加之听说无忧堂有一位神医，这才进京来的，但是两人却因为诊金的问题在无忧堂门口兄弟相残，立即又问沈何氏：“你可有眼疾？”

　　“回大人，民妇今年四十有五，耳聪目明，身体硬朗着！”沈何氏回答得很诚实，他身边的沈昌心里却全凉透了，原本跪得直直的身体，突然就歪了下来，表情惊骇不已。

　　京兆尹闻言，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怒问沈昌：“大胆沈昌，你还有何话说？”

　　京兆尹话音才落，不等沈昌回答，他身边的沈母立即朝京兆尹磕头：“大人……不管我儿犯了何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他，请大人责罚民妇吧！”

　　“哼，沈何氏，你可知道你儿子犯的是什么罪？诬告陷害一位官家小姐的名誉，这罪可是要杀头的！”京兆尹拍了下惊堂木，吓得沈何氏不敢在说话。

　　大秦对百姓的品德要求非常高，但凡是诬告陷害他人者，尤其诬告陷害女子、大夫、教书先生等这些靠名声过活营生的人，重则可判死罪！

　　沈何氏这才细看另外一边跪着的蔺初和周氏兄妹三人，看到蔺初脸上身上都是伤的时候，心里本能得就想到那小姐身上的伤不会是她儿子弄出来的吧，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完了，遂连忙质问沈昌：“昌儿，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沈昌看着自己的老母，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家中身体虚弱的妻子，以及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还有那个被他骗了的弟弟，心里一阵悔恨，双手轮番在自己的左右脸颊上狠狠抽着耳光。

　　“沈昌，你可认罪？”京兆尹见状，心知这个案子终于要结了。

　　“我认罪，我认罪……”沈昌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前天晚上，我从地里耕作回来，遇到了一个衣着不错的男子，他跟我闲聊了一番，问我生活是不是很艰难，我心里苦，这才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我家中有老母，还有身体虚弱的妻子，和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弟弟读书，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家里的几亩田地，都是我和母亲在侍弄，这日子实在是没有出头的一天，那人便给了我一代金子，和一黑一白两颗药丸，要求我找个胆子大的人一起配合着演一出戏，无忧堂门口演一场戏，最好是能受一点伤，然后在无忧堂的人给我们治疗之后，就服下假死的药丸，毁了无忧堂的名誉，我们就能得到那袋银子。我怕外人信不过，就先回家问了家弟，他也知道家中艰难，决定与我演戏，得手后我们就离开家乡，去外地，有了金子，也不怕生活不了，这才有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那人跟你说他给你的药是假死药？”蔺初转头，表情凝重地问沈昌。

　　“是，我与家弟感情很好，岂会要了他的性命？”沈昌如实回答。

　　“你被人骗了，那不是假死的药，那是‘三更死’，是无解的药，你弟弟的命回不来了！”虽然知道现实很残酷，但是蔺初还是要告诉他事实。

　　“啊……”沈昌闻言，脸色更是煞白，“蔺三小姐，你可敢肯定，那……那真的是三更死么？”

　　他之前听阿弃说沈良中的是“三更死”的时候，他并不相信，可现在听到蔺初这么说，心里也开始惶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