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统拔除营寨,尽起两千精锐径往辰阳县城进发。行至半道,却得前方斥候来报,辰阳城已然失陷。
城池若失,对方必然有所防备,自己只有区区两千人,如何攻坚?
《孙子兵法-谋攻篇》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意即:用兵的原则,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有与敌相等的兵力要设法击败敌人,兵力比敌人少就要退却,实力不如敌人就要避免决战。
用兵的基本法则便是,根据敌我强弱的形势,采取不同的应对方针。在我强敌弱的情况下,应集中优势兵力,包围、进攻、消灭敌人,甚至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在敌我力量接近时,应设法分散敌人的兵力,果断地攻击敌人,以求各个击破,最终将敌人击溃;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则应避其锋芒,能走便走,采用机动灵活的战术。否则,或者会坐失良机,亦或者会冒险交战,终致惨败。
凌统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敌军兵力及其部署虽然不明,但却明显多于己方,更皆占有坚城之利。如今攻守异势,自己获胜的希望渺茫,倘若稍有不慎,麾下这两千部卒反倒可能会被敌围歼。
凌统正自踌躇不决,只得令一众将士就地安营扎寨,再行定夺。
安顿已毕,凌统与一众将校商讨军机,期间麾下将校各执一词,辩论激烈,却终未能达成共识。
“贼军势众,料难抵敌,不如暂且退兵,携大军再行征剿不迟。”一个将校道。
“贼军虽众,量彼不过贩夫走卒、山间草寇耳,何足道哉?我天兵所至,彼必望风披靡,溃不成军。”另一个将校不服气的道。
两边陈述各自有些道理,凌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他是更偏向于撤军的,但东吴堂堂大将,竟被一群毛贼连败数阵,以至丢城失地。颜面上怎么着也过不去,再者吴侯面前也不好交代。更何况现已离辰阳城太近,自己营中的一切,恐怕早已在城中细作的掌握之中,如若此时仓促退兵,必致贼兵追击,料难全身而退。
凌统略加思索,决定先与贼兵对峙,做出攻城决战的假象,再乘机退却。一面又遣人快马急奔武陵郡,请求武陵太守徐盛率军驰援。
吩咐已毕,凌统仍有些不放心,东吴占领荆州不久,根基尚不牢固。此间人心未稳,期间变数太大,更皆前几日辰阳辖区竟然发现西蜀势力,此间的暗流涌动,波谲云诡又有谁能预料得到呢?再者芈桓绝非等闲,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败老将程普,且兵不血刃的轻取辰阳,必然是早已处心积虑,谋划已久。
这次辰阳事变,绝非癣疥之疾,凌统隐隐的感觉到了潜在危险的降临。
凌统不敢大意,又令人疾驰武昌,将辰阳的最新战况呈报吴侯,必要时请求各方聚兵会剿。
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凌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便要直面这里的棘手境况了。
已至申时,眼见着便要天烟,此时必须要在这辰阳城下与敌作势接战一回,入夜方好乘机拔营退却。
凌统待麾下士卒稍事休息,便亲自点一千人与心腹将校往辰阳城下搦战。
芈桓闻听凌统率军前来挑战,令各门严加防守,自己亲率两千精壮出城,只听三通鼓响,一彪人马奔出城来,在城墙之下分几股方阵一字列开。
旗开处,芈桓徐徐而出,右边龙治,左边项超。尽皆精神抖擞,威风赫赫,好一个少年英雄三人组。
凌统遥看对阵,但见中间那人头戴玄铁虎头盔,顶束丝质的殷红盔缨;身着亮银玄铁甲,外套红棉的百花战袍;背上一柄霸王玄铁鞭;手中赤血两刃刀,胯下赤兔宝马。浑身上下似裹了一团正自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宛若霸王再世,恰似天神下凡。
凌统隐隐认得敌军主将是芈桓,但却不确定是否就是那天遇到的那个神秘人。
“逆贼芈桓,胆敢犯我江东天威。何不早早下马受缚,如若不然,我大兵所至,定叫尔等俱都化为齑粉!”凌统以刀指芈桓大声骂道。
“凌将军稍安勿躁,前日里脊背的伤势可曾好些了?”芈桓亦不示弱,抬手中赤血两刃刀回指凌统道。
凌统见芈桓亮出赤血两刃刀,开始打量那一柄奇特武器,初觉面熟,细细看来,已然明了。这正是前日里的那把赤血烈焰剑,只不过如今尾端竟然多了一杆玄铁的长柄。
那冒着阵阵红光的森森刀刃之上,流淌着一股饱含生命能量的汹汹杀气,伴随着芈桓的挥动,竟好似升腾起了滚滚热浪,正化作一团无形的威压之势,扑面而来。
“是你——”
凌统不由自主的失声叫道,他突然的再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胸口的那一阵剧烈的闷痛,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谁与我拿此贼人。”
心中的惊惧瞬间转变成无边的怒火,凌统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麾下张朝、王节二马齐出,直逼对面阵脚。
这边厢,龙治、项超亦策马冲出,龙治敌住张朝,项超接战王节。四员骁将于阵前捉对儿厮杀,鼓响处,四人各展生平所学,只打得难分难解。
……
夏青被关进了小烟屋,正自憋屈得紧,突的听到外边战鼓齐鸣,隐隐约约似有听到厮杀呐喊的声音。于是他倚了唯一与外界相通的那一扇小窗,只往外张望。
夏青探头探脑,视距有限,根本看不到城外的状况,正自急得直跺脚。却不经意瞥见了许晟。急叫道:“许大哥,外边是否正厮杀?吴军来攻城了吗?快些放俺出去。”
许晟走过来,靠近那扇小窗,也不回答他,反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夏青经他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了那庄心事,愤愤不平的道:“想啥清楚,兄长处事不公,我心中不服。”
“那你就再去面壁,好好想想清楚。”许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夏青突然想起了芈桓说过,自己什么时候想清楚便放将出去,许晟这是在提醒自己呢。夏青瞬时会意,忙大叫道:“许大哥,许大哥,你别走,我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真想清楚了?”许晟回身凑近了问道。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夏青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满心期待的看着许晟。
“想清楚了,早说嘛!”许晟忙大笑着喊道,“来人啊,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