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三重幻影晃到一起,叶尘使劲摇了摇头,对着当桌的主人撑出一抹笑:“抱歉,走错门了。”
冷硬的五官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阴兀的眸眼出如出鞘的利剑,只一眼便能让人畏惧其锋芒。
四周站着的手下身体微颤,低垂了头,不敢言语,他们了解这是boss即将发怒的征兆。
只能期盼这不请自到的‘客人’快点识相离开。
叶尘也想走,但麻醉的神经让他的身体无法正常协调,动作也就慢了半拍,也是这半拍时间,他眼睁睁地看见一个团子飞了过来冲撞到自己的腹部,撞得他眼前发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旺财!”
软萌的童音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闪着光亮,直让在场之人春心荡漾,把持不住。
不过独一人除外。
“黎茵,过来。”
会喊她全名,证明黎晟心情不佳,黎茵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小手却坚定地扯着叶尘的衣服,可怜巴巴地道:“我要旺财......”
手下们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旺财’这名儿却如雷贯耳。
黎晟宝贝妹妹黎岚的女儿,同样为黎晟宝贝的黎茵,在前些年养了一只名叫旺财的兔子。
兔子不见多好,但黎茵格外稀罕那只兔子,在旺财意外离去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烧了一天一夜,使得黎晟三米范围内自动变成了冰寒雪地,阴风那是呼呼地吹。
等黎茵醒来后,神情也是恹恹的,很久之后才恢复过来。自此‘旺财’两字,就成了黎家的忌讳。
黎晟微略凝眉:“他不是旺财。”
“他是。”瞅着那些手下打算上前来将她与叶尘分开,黎茵双眼通红,金豆豆都要掉出来了:“他是旺财.....”
挥了挥手让手下退开,黎晟站了起来,朝黎茵走去,‘嗒嗒’的脚步似重锤敲击在黎茵的心里,让她圈着叶尘的手微松。
黎晟来到黎茵的面前,冷厉的目光直接略过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叶尘,力道不轻不重地握住黎茵的手腕:“放手。”
两个字若灌涌的风流渗进黎茵的内心,她迟疑着放开了手,但却没想到一直沉寂着的叶尘突然伸出了手,似是想回抓住黎茵。
眼看着叶尘的手即将碰到黎茵,黎晟的眼底涌出厉色,一手迅速钳着叶尘的脖颈就要把他逼开,却没想到叶尘顺势双手抱着他的手臂,头一扬,嘴一张,‘哇’的一声,再难忍住,吐了黎晟满身。
酸臭弥漫,死一般的冷寂在这房间里荡漾,手下们差点惊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没有暴风雨前的宁静,直接就是狂风怒号。
黎晟的额角青筋微跳,微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只见他拇指下移,按住了叶尘脖颈处一个位置,慢慢压下的过程中,叶尘红润的脸色趋近于骇人的艳红,若濒死的天鹅一般高扬了头颅,微张口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
“舅舅......”
一双小手适时伸出,弱弱地拉住了黎晟的手,黎茵扁着嘴,泪水朦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住喘息的叶尘,一个劲地朝黎晟叫着“舅舅”。
理智回笼,黎晟紧绷着脸,冷硬的面部曲线更为杀气凛冽。他松开了叶尘,将脏衣服脱下,问着有些瑟瑟的黎茵:“为什么坚持认为他是旺财?”
兔子是兔子,人是人,他的侄女还没傻到分不清的地步。
“前几天迷路了,是旺财打电话找李老师过来带我回家的。”黎茵抽了抽鼻子,“晚上我做梦,看见他就是旺财。”
茵儿迷过路?
看着叶尘人事不知脖颈还挂着一个手掌印的模样,从没听黎茵的私人幼教李老师提起过这事的黎晟眼中暗色沉淀。
“带回去。”
没有撕嘴唇也没有断手指头,手下们的眼珠子彻底瞪了出来。
发现黎晟打算放过叶尘的黎茵开心地笑了,抱着黎晟颠颠地蹦着。
只一件白衬衫的黎晟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黎茵,掌心抚把她的头发,对叶尘的恶感往好的方向偏转了几分。
饭是吃不下去了,一高壮的大个儿将叶尘扛起,和其余手下小步子跟在黎晟黎茵的身后。
这动静较大,隔壁屋的都探出头往外看,一走廊基本都是人脑袋,等接触到黎晟的视线又‘呼咻呼咻’地往回撤。
好半天没等到叶尘回来的刘成也在这一排之中,等看清面前的黎晟时,酒意顿时消去,额上冷汗直往外冒:“黎先生好。”
外人对黎晟的称呼有四个阶段。
黎家那可怜小子,黎先生,黎总,黎先生。
先前的黎先生是商业用语,现在的黎先生是敬语。
黎晟冰凉的视线未有偏移,径直走过。
刘成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眼瞅着高大个儿扛着的叶尘,眼睛又是一缩。
那边的童音又传来。
“今晚我可以和旺财一起睡吗?”
“他叫周泽。”
“那我可以和周泽一起睡吗?”
“不行。”
这边的刘成有点懵,呆呆地看着一群人的尾巴末隐在拐角,随后将手中快烧到头的烟往地上一扔,一鞋底碾灭了火星。
这混蛋早说和黎晟有交情不就完了,费他那么大心力搞这出。
叶尘醒来的时候是大中午,窗外晃悠悠的太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灼得他脸颊火辣辣地疼。
脑袋发闷,脖子刺痛异常,就像被什么人掐过一样,一发声,沙哑得厉害。身子底下的床又软又舒服,显然不是他家的。
难道又穿了?
望着房间里价值不菲的修缮和事物,叶尘揉着宿醉后涨疼的太阳穴,在心底呼唤着2020,不过2020没被呼唤来,倒唤来了一个团子,直冲进他的怀里。
熟悉的冲撞感带出了昨天的记忆,叶尘一向平和的脸色开始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