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之书,你我相识时日尚浅,一路来,却心意相通,对她,我恐怕要辜负”直孤烟隐忍墨眸再度通红,虔诚满满道,极为感激墨之书为他所费心设计;
只是,依旧过不去内心恩泽之坎,这一私奔天涯,背负无数包袱,若说有情有义,他何忍负她?若无情无义,他不忍将士用命换来之和亲计划落空,汉朝大计失败。
“孤烟!你历来果断凌厉,怎得此刻如此优柔寡断?!她早对你,哎!我生平最见不得仁义绑缚,鸳鸯迫离,如此绝代佳人,不食人间烟火,却堕烟火之彀”
墨之书几乎有些恼怒又无奈,想到那个对自己果断放弃的江流沙,他觉得人间最残忍之事莫过于相爱不相守,诗意如画里,不能缺少款款深情。
“那么,江流沙,你为何忍心放她离去?”怎料,直孤烟一针见血般点中他暗藏‘穴位’。
“什么?直将军果然锐朗心智,”墨之书赫然明白,睿智如直孤烟,冷峻淡然之眸光炯炯如炬时,是心知肚明时。
“江流沙就是那个军中细作,对吗?你袒护她名誉,却不挽留于她,独自承受黯然之殇?”
直孤烟似在转移话题,天地已不惧怕何物的他,一时无意面对是走与不走之抉择,而早前所有人以为江流沙亦或始终亦或被杀,他竟早就知道之书先前对他们的瞒谎。
“我,在下挽留何义?她有她的使命未完成,呵,我亦留不住她”墨之书顿时哑然失笑,那是一种凄然痛心之笑,善眸带迷离,温语沁心扉,望则忧伤动容。
“我何尝不是使命在身?”直孤烟微微垂目皱眉,盯着那张干净娇容,只觉万分无奈里痛入骨髓。
“孤烟,此最后一次机会,稍后韩当他们便来了,你若不带她离开,唯有悔之晚矣”静默片刻,墨之书又替稍稍动了动手指的长荷边号脉边警示道。
“就算我愿意,她”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之心底语又戈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那双长睫正慢慢抽动着眨开,忙屈身下蹲。
“孤烟,我”洛长荷微微睁着双眸,映入眼帘者是墨眸深深,她欣慰淡笑,薄唇煞白,气力匮乏;
一直以来硬撑着之体,在经受数次劫难后,眼看未来定局在前,竟情不自禁般垮了,曾经将士皆暗自称赞这位公主体质惊人,一路风波不断,恶劣气候都未能击倒她;
此刻她泪涌而出,似在宣泄一直以来憋着无数苦楚之痛,谁曾知晓她那铿锵意志力如此顽强,终抵不过心碎神伤后绷紧之琴弦断开。
“长荷,你醒了别动,让墨先生替你施针”孤烟将她揽入怀里,靠坐海棠树下,风沙窸窣着那粉红带翠之花瓣,徐徐飘落,似一副惊心动魄之画卷。
“公主,在下要替你祛除热力施针了”
墨之书不忍打扰,然不得不上前提醒后,于她后背默默替她与颈上两针,又挪移下示意孤烟替她脱去绣花红鞋,于脚掌施针几回,她与他默默相望,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似顷刻间已无需多说而相知。
‘噗’当洛长荷在涨红面色,满额细汗下,呕出一口黑淤血后,神色大转,樱唇恢复,墨之书抽出那几枚三菱银针,置放一小长盒子而藏于衣襟,便面带温笑踱步稍远之砂窟观望一二。
“风萧萧兮,沙漫漫,路迢迢兮,情切切”
听这那玉树临风,风流飘逸身影在前方低吟,他二人陷入短暂温存静谧,齐齐赏望那纠缠飞花与黄沙土扬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