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军训,终于在汗水和泪水中结束。
临别前的那天晚上,整个连队全体大聚餐,为所有通过军训的学生庆祝。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彼此之间都有了深厚的感情,很多人都哭了,不舍离别。
只有一班的同学很淡定,因为,军训结束,他们也不会分开鞅。
所有的男生都围着莫君正,啤酒一杯接着一杯地敬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大,回了学校我再找你。”
莫君正一直扬着唇角,答应每一位,“好,我等你。”
青枣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被团团包围的他,虽然皮肤黑了,头发剪短了,但眼睛很亮,唇角很弯,整个人神采飞扬。
此刻的他,一定是快乐的。
一个月的付出,他收获了整个班同学对他的好感,这份感情是最纯粹的,也是最值得珍惜的。
一旁的薛婷婷一直在喝酒。
不!
如其说是喝酒,倒不如说是在灌酒。
一杯接着一杯,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灌得很猛。
青枣害怕她喝醉了,立马伸手,一把夺过她的酒杯,“你这是怎么了?”
薛婷婷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一句话都不说。
很快,青枣就感觉到脖子里湿了一片,把她吓了一跳,立马轻声问道,“怎么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婷婷也没回答她,只是流泪,不停地流泪,很快,青枣的衣领都湿了大片。
坐在邻座的柳小瑜走过来,手里端着酒杯,原本是想要和两人喝一杯,但看到薛婷婷靠在青枣身上,问道,“婷婷怎么了?”
青枣不知该怎么解释,便说,“喝得有点多,估计是醉了。”
“要不送她回宿舍?”
“算了,先让她缓缓,一会儿再说。”
“好吧,不行叫我。”
“嗯。”
柳小瑜转身一离开,一直流泪的薛婷婷开了口,“陪我出去走走。”
“行吗?”
“死不了。”
说着,薛婷婷从青枣肩膀间抬起头,一把将原本扎起马尾的头发扯开,长发散落下来,刚好遮住了她哭得有些通红的眼睛。
两人一起出了食堂,沿着路灯下的小道慢慢地走着。
许久,薛婷婷都没有出声,青枣也没急着问她,等待她主动开口。
走了几分钟之后,薛婷婷突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深夜的天空,星子散落,月光皎洁。
“青枣,”她终于出了声,“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深更半夜的,讨论这样的问题,让青枣不由自主地心脏一缩。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会不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青枣仰头看天,摇摇头,“你相信童话故事?”
“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童话,只有鲜血淋漓不堪入目的现实。”薛婷婷收回视线,抬脚继续向前。
青枣跟在她身边,偏头看着她,满眼的疑惑,“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好古怪。”
“枣儿。”
“嗯。”
“我要嫁人了。”
青枣猛地停了下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薛婷婷,“婷婷,你喝醉了对不对?”
薛婷婷也停了下来,转身回头,通红的双眼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日子已经订好了,十二月二十四。”
青枣这才相信了她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愣怔了片刻之后,她急声问她,“婷婷,你才今年才十八岁,怎么可能?而且,你还在上学。”
“我的人生从来都由不得我做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
“薛建国。”
薛建国?
青枣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就像是在哪儿听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她轻轻拧着眉头,“这个名字好熟悉,在那儿停过。”
“校长……”
“对,咱们学校的校长就叫薛建国,”青枣顿了顿,满眼疑惑,“婷婷,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们都姓薛……”
“他是我爸。”
“啊……”青枣直接就惊呆了,“天啊,婷婷你竟然是校长的女儿?”
薛婷婷长叹一声,“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
青枣一把拉过她,快走几步,找了一个休息的长椅坐了下来,一脸的好奇,“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之所以将青枣拉出来,薛婷婷就是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压抑太久,需要宣泄,不然,真的会崩溃。
她没朋友,在所有人中,青枣和她的关系最好,在薛婷婷看来,青枣便是她的朋友。
薛婷婷开了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低落和忧伤。
这是第一次,她在她人面前,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伪装太久,会很累。
“在别人眼里,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要什么就有什么,最美的服饰,最精致的洋娃娃,最新的童话故事书和一切电子用品;但我却羡慕普通家庭的同龄孩子,她们虽然没有最漂亮的衣服和洋娃娃,但她们一定有疼爱她们的爸爸和妈妈。”
她的声音低缓而忧伤,诉说的过去就像一道愈合的伤疤,慢慢揭开,依旧会痛得鲜血淋漓。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还是q大的一名教授,在我十五岁那年,才被任命q大校长;我的妈妈是一名律师,常年给别人打离婚官司,在我十岁那年,她为自己打了一场漂亮的离婚官司,带着爸爸将近全部的家产出了国,在我和哥哥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哥哥,从此杳无音讯!”
青枣听得心底一痛……
她八岁那年,遭遇父母双亡,虽然很痛苦,但好在和爸妈情分不深,又加上疼爱她的爷爷奶奶还在身边,所以,悲痛
很快就过去了,并没有带给她太绝望的打击。
但薛婷婷……
十岁的她就经历了父母离婚,母亲在年幼的她和哥哥之间做了选择,然后将她无情抛弃。
这份绝望!
这份对母爱的绝望,带给薛婷婷多么深刻的伤害,青枣不敢去想。
或许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抚平的伤口和痛苦。
“从此,我便跟着爸爸一起生活,”薛婷婷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的爸爸是个极其强势,性格霸道的男人,只要他认为是正确的事,都会要求所有人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不能有一丝的不满和拒绝;我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他提前计划好的路走的,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我的每一点兴趣爱好,他都要干涉。”
薛婷婷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我喜欢画画,他却偏偏让我学钢琴;我喜欢舞蹈,他却偏偏要送我去学武术,我喜欢假期的时候到处看看,他却偏偏要我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甚至包括我喜欢穿衣服的颜色和款式……最后,他甚至干涉我的高考志愿,他让我报考法律专业,理由竟然是即便是以后离了婚,也能像我妈那样,为自己争得一份丰厚的利益。”
“最后,我以死相逼,才让他做了退步,选择了我喜欢的新闻传播。”
青枣忍不住问,“没想过要离他远一点?比如说去别的城市读大学。”
“他不会让我离开他的视线,就连我的婚姻,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可是,你现在还是学生,只有十八岁,他怎么忍心?”
“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为了得到利益,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薛婷婷一脸的怨恨和冷漠。
“如果可以,我真恨不能在生下来的时候,他们能一把将我掐死,这样我也不用活得这么煎熬痛苦。”
“婷婷……”
“枣儿,你知道吗?我要嫁的那个男人已经三十了,他比我大了整
整十二岁!”
青枣不敢置信,“怎么能这样。”
“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薛婷婷一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满眼的忧伤。
青枣一把将薛婷婷抱进怀里,心疼不已,“婷婷,咱先别急,总归是有办法的,咱们好好想想。”
薛婷婷摇头,“没用的,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反抗了太多次,每一次都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我怕了,我不敢。”
青枣既心疼又生气,“简直就不是人!”
青枣抱着薛婷婷,任由她哭够了,这才将她松开,然后问她,“那个男人你见过吗?”
薛婷婷摇头,“没有,之前他让我去见,我一直拒绝。”
“对方是做什么的?”
“当兵的!”
“啊,兵哥哥?”
“什么兵哥哥,根本就是兵大爷,他都三十了,可想而知有多老。”
“我对兵哥哥还挺有好感的,特别是在这次军训之后,更是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子男子汉的气概和阳刚之气。”
“就是个猛汉子,我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有兴趣?”
“他必须是温柔的男子,懂得心疼人,有责任心和担当。”
“条件倒也不高。”
“也不过是想想而已,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青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薛婷婷,只是握着她的手,满眼真诚的说,“到那时,你要是想逃婚,就去我家,我保证让你爸爸找不到你。”
薛婷婷忍不住笑了,“什么馊主意。”
“嘿嘿……”
……
莫君正被灌了很多酒,虽然只是啤酒,但也醉人。
最后迫不得已,借着尿遁的借口出来找青枣。
之前,他是亲眼看见青枣和薛婷婷出去的。
以为两人回了宿舍,他直接就去了青枣宿舍,但宿舍没人,接着他又去了训练场,还是没人。
正当他准备再四处寻找之际,青枣和薛婷婷迎面走了过来。
他立马跑上去,看着青枣的漆黑眸子带着几分不悦,“去哪儿了?找你老半天。”
青枣刚想解释,一旁的薛婷婷开了口,“不过是让你小媳妇陪着我散了会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莫君正斜她一眼,淡淡出声,“吃饱了就回去睡,别到处瞎晃悠。”
“莫教官,你长得挺讨人喜欢的,怎么这张嘴就这么惹人嫌呢。”
眼看两人就要呛起来,青枣立马叫停,然后对薛婷婷说,“你先回宿舍吧。”
“切,见色忘友!”
薛婷婷说完,抬脚就朝宿舍方向走去。
莫君正待薛婷婷一离开,就立马拉着青枣去了一路灯照不到的暗处,然后一把将她摁在了墙上,作势要亲。
青枣气得一把捂住了他即将压下来的唇,羞恼地说,“你这个流、氓,除了亲,你还能不能做点别的?”
莫君正眼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作势就要探入她的衣服下……
吓得青枣一把松开了他的唇,立马去抓他的手,“你……坏蛋,你再这样我就回宿舍。”
“两天没碰了,你不想?”
“不想!”
“果然女人最薄情!”莫君正说完,不等青枣开口,低头一口攫取了她的唇瓣……
他的吻,愈发娴熟富有技巧。
没有几下,青枣就软了双腿。
莫君正长臂一箍,紧紧地箍住她纤细的腰身,轻轻一拉,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完美契合。
许久之后,直到吻够了,他才将她松开。
夜色下,青枣的脸颊绯红,轻轻地喘息着,有些急促。
p>莫君正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真实地感受他身体最真的反应,半响,才沙哑出声,“回去了,就给我!”
青枣羞涩地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间,不出声。
莫君正将唇贴在她耳边,“同意了?”
“没有!”青枣羞得不行,“你就不能想点别的?脑子里怎么光想着这个事。”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身体最直接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心里自然是总惦记着。”
“我劝你还是别惦记!”
“不同意?”莫君正的声音立马带了几分不爽,“小青蛇,你之前可是让我给你时间的。”
“时间还不够!”
“那多久才够?”
“结婚之前,你觉得怎么样?”
莫君正一把将她放开,两眼冒着凶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莫君正,”青枣既无奈又无力,“我今年才大一,太早了。”
“猜猜,我妈多大生的我?”
这个,他从来没跟她说过,青枣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想了半天,随便猜了一个数字,“二十二?”
“为什么会是这个数字?”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啊,一毕业就怀孕生子是很正常的。”
“错,再猜。”
青枣想了想,又猜了一个数,“二十三。”
莫君正有些不耐烦,“你这是在玩猜字游戏?”
“哎呀不猜了,”青枣生气了,“你爱说不说,不说我回宿舍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莫君正抬手,用手指弹了她光洁的脑门一下,说道,“莫夫人今年三十五岁……”
“停!”青枣立马出声打断了莫君正的话,“你说什么?伯母今年才三十五岁?”
“怎么?不像?”
“不是,伯母看起来是很年轻,但是,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她怎么可能……”
“你觉得小爷实在瞎说?”莫君正双手抄袋,漆黑的眸子凝着她,薄唇抿着。
“不然呢?你别告诉我,伯母十七岁就生了你。”
“猜对了!”
“莫君正,别开玩笑……”青枣是打死也不相信,十七岁还在高中,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对她来说,就像在听故事,完全不现实。
“小爷没那个闲工夫开玩笑,不信你可以问我妈。”
“她没上学?”
“她a大毕业,怎么没上学?不过是高中休学了一年,生了我之后又回了学校。”
青枣真的是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却又不得不信。
她还想问点什么,莫君正却一把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朝宿舍走去,“我爸和我妈的故事太长,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完;你只需要知道,两个相爱的人,迟早都是要上、床,何不提前享受?”
青枣都要疯了。
她一把甩开莫君正的大手,气呼呼地说,“你总是这样,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好丢人。”
说完,她也不等莫君正回她话,立马跑开。
莫君正站在原地,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身影,唇角轻轻勾起,“上、床这件事,还真委婉不来!”
……
军训结束已是十一月初,初冬已至,天气渐渐转为寒冷。
课程一下子紧了起来,两人都很忙,有时候一两天见不到一面,不是她有课,就是莫君正有课。
这天,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刚下课,青枣就给莫君正打电、话,“夜晚想吃什么?我去买。”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下课就回来,我夜晚吃完饭还想去趟图书馆。”
莫君正一听就不爽了,“今天好不容易周五,什么时候去图书馆不好?偏今天?”
“图书管理员说,我想借的那本书被还回来了,我想借
来看看。”
“明天再说!”
“莫君正,你……”
“我要上课了,就这样。”
说完,不等青枣回应,莫君正就直接挂了手机。
视线扫过放在一旁的背包,眸色一闪,打开,伸手探了进去……
还没拆开包装的长方形某物体,是他前几天就准备好的,超薄的,带刺的……
---题外话---今天老公的堂妹出嫁,忙得很,回家都已经七点,紧赶了三个小时,终于是赶出来了,六千字,放在一章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