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医生一脸无奈地从手术室走出来,脱掉手术衣,洗了把手,颤抖着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手机,拨通了杜瑶的手机号。
这时,杜瑶她们也来到了榕城第一人民医院,姜裕刚刚将车停好,三人还没有从车上下来,这个噩耗就传了过来。杜瑶接完电话,整个人完全呆住了,手机也从手中掉了下来,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刹那间,她与苏秦之间的那些经历突然间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曾经见过她的身子,摸过她的身子,这个曾经让她讨厌,让她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男人,竟然死了,她心里的无边恼恨,也在这一刻完全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无边的失落和无比沉痛的心情。
姜裕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是隐约感觉到不妙,急忙问道:“杜…杜队长,他…他怎样了?”
杜瑶长叹一口气道:“他走了。”
楠楠可是听不懂“他走了”是什么意思,好奇地问道:“阿姨,叔叔伤得好重,怎么能下地走路呢?”
姜裕娇躯一颤,看了一脸不解的女儿一眼,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楠楠,妈妈告诉你一个消息,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哭。”
“妈妈你说吧,楠楠一定不会哭的,楠楠很坚强。”
姜裕点了点头道:“楠楠,叔叔他…他死了,医生没能将他救回来。”
这句话楠楠还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登时呆住了,马上就忘了她答应姜裕不能哭的事情,一下子扑进姜裕的怀里,哭着喊道:
“不是的,妈妈,叔叔是好人,他是不会死的,你告诉过楠楠的,好人都是很长寿的,呜呜呜呜……”
杜瑶忽然一把将车门打开,快速下车,向手术室的方向跑去,一边跑,眼泪一边四下飞溅着,她只觉得心里很压抑,除了当年身为警察的父亲死讯传来,她再也没有过这种压抑的心情。
“楠楠,楠楠不哭,妈妈带你去见叔叔最后一面,你也不希望叔叔见到你哭鼻子吧。”姜裕不知道杜瑶跟苏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轻轻抚摸着楠楠的脑袋,叹了口气。
对于苏秦,姜裕对他只有感激,感激他救了楠楠,因为苏秦救了楠楠,也就等于救了她,让她的性命能够得以延续。
楠楠忽然抬起头来,哭着说道:“我要去见叔叔最后一面,楠楠不哭了,妈妈,你现在就带着楠楠去见叔叔。”
姜裕点了点头道:“行,妈妈也想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
“叔叔,叔叔你醒过来,楠楠不要你死,楠楠要你醒过来。”见到苏秦的尸体之后,楠楠哪里还能忍得住,一下子就扑在了苏秦的床上,拼命摇着他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在场的医生和护士,没有一个能忍住不掉泪的。
“楠楠,楠楠,你冷静一下,你叔叔已经死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你别这样,你这样子妈妈心里也很难过。”
姜裕哭着将楠楠拉开,却觉得楠楠的力气突然间变得很大,她使劲浑身力气抱着她,才勉强能止住楠楠的冲力。
终究只是五岁的孩子,先是受了一天的惊吓,这又哭闹了一会儿,便再也抗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唉。”杜瑶叹了口气,说道,“姜律师,你带着孩子先回家吧。”
姜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杜队长,我先回去,等明天我再过来。”
杜瑶无神地点了点头道:“好。”
“等等,医生,快来,我看到叔叔的手动了一下。”忽然,楠楠一声尖叫,来到苏秦的尸体旁边。
“真的?”听了楠楠的喊声,众人急忙将苏秦的尸体团团围住,不过却是留了一个人的空间。
胡医生急忙跑过去,见状急忙挥了挥手道:“大家散开,这样不利于空气流通。”
不过,胡医生先是摸了摸苏秦的颈下动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将耳朵贴在苏秦的胸口听了听,轻轻摇了摇头,向楠楠看了一眼道:
“气息全无,他的手是不可能动的,小朋友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就是看到叔叔的手动了,妈妈说不能撒谎,我没有撒谎。”楠楠一听胡医生怀疑她,登时就急了,再三解释。
杜瑶对姜裕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急忙上前将楠楠劝了回去,可楠楠却不愿意,一直盯着苏秦的手足足十分钟,的确是一动不动,这才听了姜裕的劝说,准备离开。
接着,苏秦的尸体上被盖上一层白布,被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推走了,杜瑶自然又是一阵悲哭。
不过,在榕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却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太平间里,全都是死人的尸体,而且都是被放置在专门存放尸体的冰柜之中,只是,在存放苏秦尸体的那个冰柜的四周,却闪烁着微微的青芒。
太平间也是有人看守的,但看守的工作人员不会待在太平间里,而是守在外面的一个办公室内,如果有新尸体送进来,工作人员就会打开门,找一个空的冰柜将尸体放进去,然后再贴上标签,还有就是尸体要被取走,不过却是要有医院的证明。
一般尸体被取走,都是家属订了冰棺,要将尸体带回家开追悼会,或者直接送到火葬场,但大都是白天,晚上几乎没有将尸体取走的。
青色光芒先是在苏秦的身体里闪烁的,初始的光芒很弱,连苏秦的身体都透不过,自然不可能散射到外面去。
但是,光芒越闪,青芒越盛,渐渐就透过了苏秦的身体,开始散射到外面来,更是慢慢穿透了冰柜,最后,青色光芒竟然化作一颗珠子,围绕着苏秦的身体不住地旋转起来,而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苏秦的尸体自然也慢慢起了变化,先是内外的伤口慢慢愈合,不过愈合的速度不是很快,接着,血液也开始流动起来,血温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随即就是血液所流经的各个器官也慢慢恢复了生机。
终于,两个小时后,小腹和右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复原,血液的流转也正常起来,心脏也早已经恢复了跳动,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这时候有人过来,将冰柜拉出来,就会发现,苏秦的身体除了冰凉之外,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虽然身体差不多完全康复,但苏秦却没有醒过来,很快青灵珠的转速也慢慢减了下来,逐渐收缩,最后更是退回到苏秦的体内。
随着光芒的消失,整个太平间里再次恢复了两个多小时前的烟暗,但这两个多小时的奇异情景却没有被人看到。
光芒完全消失之后,苏秦也慢慢睁开了眼睛,不过入目的却是一片漆烟,而且四周更是冰凉得很。
这是什么鬼地方,苏秦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想坐起身来,但一抬头却被碰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
苏秦仔细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情景,好像是他跟劫匪老大和猴子硬拼一拳后,身体受了重创,就直接昏迷过去了,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冷,苏秦唯一的感觉就是冷,但除此之外身体再也没有任何不适,使得他很是奇怪,于是便用手向小腹和右大腿处摸过去,冰凉,没有任何伤口。
苏秦大惊,他明明记着这两个地方都是中了枪的,当时还奇痛无比,怎么现在却连一点伤口都没有了呢。苏秦继续摸,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先不管原因如何,眼下最当紧的是要从这里出去,苏秦只能用手在四周摸索起来。
很快,苏秦就感觉到一丝暖气从一条缝隙射了进来。
苏秦急忙坐起身体,双手用力,一个跃身就从冰柜中跳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苏秦四下望去,差点没晕过去,这里全都是存放尸体的冰柜,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马上就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苏秦忽然感觉到门口附近一个人影闪过,似乎是从窗户处偷偷翻了进来,不禁觉得奇怪,急忙将身体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