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茂游和蒋夫人住进听风楼,宅子改名换姓,跟了蒋家。地契上的主人却是蒋萋萋。萋萋瞧着手上的地契,迟疑道:“无功不受禄,我收下这地契做什么?”
对面,潇阳王云淡风轻地坐在软椅上,瞧着手中一本书籍,并不抬头,淡然道:“这宅子挂在我的名下不好,挂在你名下,算是你的家私。”
可她凭什么要他的家私?她不肯签字画押:“我不要。我家虽穷,倒也不至于挨饿受冻。何况,爹还是正儿八经的朝官儿。皇上总不会让他吃不饱穿不暖,一门心思贪赃枉法。”一个当官儿的,若是不能给家庭成员优渥的生活,自然会起贪心。
武威大帝总不愿意手底下的官儿起这么贪心吧。所以蒋茂游的俸禄一定不会太低,总不至于养不活一家几口人。潇阳王终于从书本中抬头,瞧着她灯火下白皙的脸蛋,点头道:“蒋茂游上任还有段时间,俸禄也要下个月才能领。你确定他带够了银子,能在流火城买处宅子?”
萋萋眨眨眼,流火城寸土寸金,他们家刚被罚款,谁知道他爹到底有没有钱。何况,她根本没钱。“我……”她有点底气不足,支支吾吾。潇阳王微微一笑:“这样吧,你既不愿白受这宅子,就当是借本王的钱买吧。等你们家有了钱,再还这欠债就是。”
这个建议果然不错,贷款买房最适合他们这等小康家庭。她眨眨眼:“你说说,本息一共多少钱,我看看怎么个还法。”他哂笑,忍不住合上书本,仔细算了算:“本息一共两千四百两,每月还100两,两年还清怎么样?”
她不由蹙眉:“我爹跟我的俸禄加起来都不够100两,如何能还钱?”他按住书本,认真道:“那便本息四千两,每月五十两,6年半还清。”“不行。”几乎是不用想的,她忙摇头:“太贵了。”
若是太贵,他们一家只好出去租赁房子。他坐直了脊背,微微笑着:“那你想怎样还?”萋萋认认真真算过:“每月三十两,六年还清。”三十两是她的全部俸禄,她当三年宫女出来,加上赏赐什么的,应该是够了。
他挑眉:“这么说,你当差的全部俸禄都用来还钱了?”她点头。他目光一闪:“成交。”她签字画押,认真收了地契与贷款合约,对他道:“等我这个月发了俸禄,就还你。”
他丢下书本站起身,越过书桌,几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笑道:“你既然算得这么清楚,本王不如再跟你算算另一笔账?”她眨眨眼,戒备抬头:“什么账?”他依旧笑:“你先前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这房钱该怎么算?”她一惊,退后一步:“我……那时候又不是我要求来住的。”
他要不要算得这么精细?“反正你都住了,总要付钱的。这宅子现在是你的,本王此前的采买用度、下人花销,你是不是都要给本王清算一下?”他含笑凑近,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透着三分妖冶,三分痴迷,简直让人抓狂。
她紧紧抱着房契,蹙眉仰头道:“我……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下人,你都带走好了。”他笑了笑,摇摇头:“可惜,这些下人跟房契是绑定在一起的,本王哪敢将家生子带走。若是带走他们,官府抓起逃奴,本王还要担些责任。”
他再近一步,微微蹙眉:“所以,你还是把她们之前的花销清算一下,付给本王吧。”这摆明了要算钱的奸商,她怎能算得过?她忍不住厚起脸皮,退后一步,梗着脖子道:“我没钱。”
没钱,且看他能怎样。“没钱?”他挑眉一笑,又走近半步,终于将她逼到了墙角:“没钱还债,你说怎么办?”能怎么办?萋萋梗着脖子,憋着一张小脸,闷声闷气道:“反正我没钱,你要么等着我发了俸禄还你,要么就……”
她泄气:“杀了我得了。”
“呵……”他低笑一声,瞧着她白皙的下颌:“杀人偿命,天子脚下,谁敢乱来?”瞧瞧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好像是真的。可傻子也知道,他这话只能糊弄三岁稚儿。谁不知道,潇阳王乃大夏国第一邪王,领军作战杀敌无数。
别说是杀一个萋萋,就是杀一百个萋萋,那也不需要眨眼的。自古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见过几个因为杀人被砍头的皇子皇孙?
萋萋白他一眼,没吭声。他低下头,近得呼吸可闻:“蒋萋萋,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还债的办法?”他的嗓音充满着蛊惑,教人不由得心生犹疑。
特别是他浅浅的呼吸,悉数打在她脸上,让她忍不住想要给他一拳。她眨眨眼:“什么办法?”他目光一闪,斟酌片刻:“欠债肉偿……”肉偿?她脑中电光石火,粉拳已经迅速击出,也不知道击中没击中,反正是一溜烟儿逃出了书房。
房中寂静,满室温馨。空气中残留着她淡淡的香味。他抬起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勾唇一笑。一笑之后,又怔怔地站了半晌,他才扬声道:“春水……”
秋霜站在门口,躬身道:“主人,您放了春水三日假,他早就跑了。”他蹙起眉,仔细想了想春水的去路,才想起他进门时的大方之举。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他转头冷淡道:“丽山断头崖上的人找到了?”
秋霜低着头:“启禀主人,还没有。不过……那楼中一张古琴,正是失传已久的留声。”
他目光一闪。秋霜忙道:“留声矜贵,普天之下不知多少人想要一窥真容。别说是弹奏,就是看上一眼就立即去死也使得。”他似乎已能料到秋霜后面的话。果然,秋霜的声音愈发冷漠如冰:“可那留声不过是断了一根弦而已,就被人遗弃在孤楼之中。足见拥有此琴的人,绝非池中之鱼……”
萋萋在听风楼呆了一日,便被潇阳王送回了皇宫。仍是三等女官,仍没什么活干。皇宫太大,御厨太多,且她又与潇阳王有些不清不楚,一般人还真不愿意招惹她。她的副手做了郡主,旁人自然更加敬畏她。避之唯恐不及。
她闲散逛了两日,偌大皇宫,竟真有那不怕事的人,还就寻到了她头上,点名要吃她做的小火锅。这个人是荆宝林。听说,近些日子武威大帝偏爱苏美人,所以荆宝林不能常常侍寝。
大有,春恩不再的意思。她年纪轻轻,又无子嗣,就这么被武威大帝遗忘,只怕这辈子只能老死深宫。临到武威大帝百年归寿,还得做个陪葬的人。荆宝林自然是不甘心的。她找萋萋,恐怕也不是吃小火锅那么简单。
萋萋到时,整个宫苑中静悄悄的。掌事宫娥领着她走进偏殿,便见荆宝林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认真插一瓶桃花。这样天气,桃花并没开几支,整个御花园也不多见。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这桃花枝桠,竟认真侍弄起来。
“参见荆宝林。”萋萋不是傻子,做了许久女官,也知道宫里头的主人们得罪不得。荆宝林转过眼,瞧见她春葱一般的外衫,淡淡道:“坐吧。”一句话说完,掌事宫娥忙为萋萋端来锦櫈。萋萋点点头,坐了。
相对无话,掌事宫娥恭敬退后,殿中便只剩下二人。萋萋道:“这簪花苑风景这么好,你怎么住在偏殿里?”对面,荆宝林伸手抚了抚瓶子里的桃花枝,不满意道:“蒋萋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萋萋眨眨眼,她对这宫里的事情还真不上心。
别怪她不懂荆宝林的苦楚。见她满脸无愧于心的表情,荆宝林哼了哼,仍拨弄着桃花枝:“簪花苑原本是住着一位簪花夫人,后来簪花夫人死了,这簪花苑空置着,才又让新秀女搬进来。”
她语气不歇:“跟我一起来的秀女住在西边偏殿,咱们都没住进主殿。主殿可是簪花夫人的。她人虽死了,东西却在,晚上还闹鬼呢。”萋萋被她说的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大约是因为二人曾闹腾过一场,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这殿中的气氛,竟不是剑拔弩张,而是略显平和随意。萋萋迟疑:“皇上不是挺喜欢你吗?你若嫌弃闹鬼,便请皇上给你换个地方住就是。你看苏美人……”
“被跟我提苏辛荷……”荆宝林捂着耳朵,不高兴起来:“她是她,我是我。她过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赖着谁。”萋萋闭了嘴。相较于荆宝林,萋萋更喜欢苏美人。
但苏美人没找她做小火锅吃,荆宝林倒是先找上她了。荆宝林道:“蒋萋萋,我找你来了,不是为了跟你废话的。”那是为了什么?萋萋心生疑惑。荆宝林倏地站起身,仔细看过殿中四野,确认无人,这才低声道:“你还记得上回吗?”
上回的事情,谁不记得?“昨儿个德妃娘娘逛御花园,在沉朱湖边儿上一棵柳树下,看到了玲儿的尸体。”
荆宝林欺身一步,毛。骨。悚。然道:“那尸。体黑。黢。黢烂成一团,偏偏一张脸跟活的一样。德妃娘娘当场就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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