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回去听风楼,萋萋已然背上生汗了。她气呼呼的收了拳头,靠着车座道:“你功夫可真好,随便怎么打,就是打不到你。”
潇阳王勾唇一笑:“那是当然。”萋萋凑近一步:“你明儿还来吗?”他蹙眉,嗓音冷硬:“休想。”
她嘟囔道:“又没人陪我练习,怪闷得慌……你要是不愿意,请春水或者秋霜跟我练习行吧?”不知道为什么,现而今跟他提起要求来,她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应当了。
他目光一闪,瞧着她香汗淋漓软嘟嘟的样子,淡淡道:“春水和秋霜都忙得紧,没空。”她眨眨眼:“那就你吧……反正你也没什么大事。”
一句话,险些气得他吐血。他哪里是没有什么大事。他分明是抽空陪伴她,到了她嘴里竟成了游手好闲之辈。他改了主意:“本王公务繁忙,没空。”萋萋脸色凄苦。他满面不耐:“本王为了陪你,旷了几日早朝,父皇早就生气,已下旨催促。你却还想练这些没用的。”
她懒得理会他,闷不吭声。不陪就不陪,搞得好像她有多舍不得他一般。没他陪练,她就不会找人吗?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见她这模样,他目光一闪,蹙眉道:“去同春坊。”
车夫扬鞭打马,拐向了另外一条道。萋萋眼瞧着听风楼在望,竟然就拐走了,不由得扬声道:“我要回家。”
“本王饿了。”对面,传来某个人冷冷的回音,真听不出来一丝儿饿着的感觉。
到了回春坊,古香古色的街道,尽是小桥流水的模样,跟丽州府挺像的。萋萋掀起车帘瞧,潇阳王道:“等下进门慢慢看。”她无奈,只好收了手,老老实实做个闺秀。
马车停在街道旁一座宅院前,门口的小桥修得精致,其下缓缓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水中鱼儿欢快,偶尔吐吐泡泡。萋萋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笑眯眯地抬头,见门上写着“立春”二字。
用节气做名字,这宅子的主人还挺风趣。潇阳王站在她身后,冷淡道:“不饿吗?”破坏气氛!萋萋回头看他一眼,轻飘飘进了院门,又不理他。进了门,曲廊翠苑,愈发精细。其内清雅,并无一丝人声。
真是看不出来,此处还能吃饭。萋萋眨眨眼,潇阳王道:“秦才,去通报一声。”车夫恭敬应下,匆匆去了。一个车夫竟叫芹菜?萋萋眼巴巴望着车夫背影,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人拉着她进进出出好几回,从来没自我介绍过。
仿似看出她疑惑,前头潇阳王道:“他驾车的手艺很好,你若不想被他整治,最好不要叫他绰号。”萋萋翻个白眼,佯装不懂。一路去,风景秀丽,秦才很快就回来了。
大约是安排妥当,潇阳王点点头,领着萋萋直入主院。一整排屋子座落在林园中,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主人并未在门口等候,倒是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守在阶下,见了潇阳王,笑着迎上来:“王爷来了,夫人已等候多时。”
萋萋目光一闪,扫了书童一眼,没吭声。几个人进门,一扇宽大的山水屏风遮掩了里间一切。转过屏风,一人背对着他们,正恣意抚琴。琴声婉转,曲调跳脱,满满都是水之情。萋萋觉得好听,忍不住叹息一声。
一声之后,琴声戛然而止,那抚琴之人已回过头来。说是夫人,其实观她年纪并不算大。约摸是与潇阳王同龄之人。她生得也不算很美,却有一种凌然众人之上的超脱气质。就好像,她原本就是个世外桃源之人,是他们误闯了她的圣地,才得以一窥真颜。
“王爷今日怎么带了旁人?”夫人出声询问,语气中听不出高兴与否。萋萋却直觉,这夫人此刻一定很不开心。潇阳王不曾回答半句,随意走到花厅中一张矮茶几跟前,盘膝坐在锦垫上,冲萋萋道:“过来。”
萋萋眨眨眼,余光去看秦才,谁知道这棵芹菜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出去。她无奈,只好朝着潇阳王走去,坐在了他身旁。安坐妥当,那位夫人微微一笑,对书童道:“请客人点餐。”
竟然,也不再询问别的。书童托着菜单上前,半跪在潇阳王跟前,记录他所点的菜式。潇阳王伸手接了菜单,却并不看一眼,而是冷淡道:“你这里的规矩,想吃就必须吃全套,怎么今日倒时兴点餐了,老规矩照着上吧。”言毕,将菜单递给书童,引得书童脸色尴尬。夫人一笑:“这位姑娘可是蒋萋萋?”
没想到她的名号竟这么响亮!萋萋目光一闪,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潇阳王却不回答,只转头瞧着萋萋,一派温柔道:“饿了吗?”
萋萋老老实实点点头。夫人脸色一变,当即不再询问,丢下琴台起身道:“关门谢客,我今日要招待潇阳王,没空理会旁人。”书童忙从地上爬起来,飞一般出了花厅。春光正好,花厅里也暖融融的。
那位夫人出去没多久,就送上来两只小碟。碟子里装着一模一样的翠色蔬菜,不知道是什么做成。分量很小,颜色也很可爱。萋萋细细瞧了半晌,顿觉腹中饥饿。潇阳王道:“尝尝。”
尝尝便尝尝,她接了他递过来的筷子,拣了一箸菜,小心搁进了嘴里。入口生脆,鲜嫩化渣,她砸吧砸吧嘴,吞下去了。他认真看她神色:“好吃吗?”她眨眨眼:“没吃出来。”
一伸筷子,便要将他碟子里的蔬菜一同夹去,他却用筷子拦住她。她不耐:“小气。”味道很好,她的确是想要再吃一口。他道:“后面还多着,小心吃不下。”
茶几旁,跪坐着伺候二人的夫人微微一笑:“蒋小姐好福气。”一语毕,退出了花厅。菜上得很快,各式各样的杯盘碗盏碟,陆陆续续送上来,俱是珍馐美味。不过,每一道菜的分量都很少。
而潇阳王又不许萋萋多吃。虽然如此,她仍觉得肚子里已然有了重量。然而,菜式还在往上加,而味道也一个比一个好。萋萋吃得摩拳擦掌,大呼过瘾。
“好吃。”虽然来时气氛怪异,但这位夫人的手艺是真的不错。潇阳王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这才道:“立春园的夫人许氏,乃是狼兵营一位将领的家眷。”原来,竟是他下属的妻子。
萋萋忘了思考他行为不妥之处,疑惑道:“那她怎么在这里做饭?”潇阳王摇头:“那位将领战死沙场,朝廷将抚恤都给了将领的爹娘,也就是许氏的公婆。可惜,她公婆只认钱不认人,将未有所出的许氏撵出了家门。她生活无依,自然要谋生。”
这可真是太恶心了。年纪轻轻守寡,更应该得到安慰和保护才对,怎么她的公婆竟这样歹毒。萋萋摇摇头:“那她的娘家呢?”潇阳王淡淡一笑:“她的娘家人,说她不吉,不准她进门。”
这个时代的女人,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再回娘家的。许氏被公婆撵出家门,娘家却也早将她的聘礼挥霍干净。而今,她夫君战死,夫家不要她,娘家也不肯收留她。真是太可怜了。
潇阳王点点头:“她无依无着,秋霜做主给了她一笔银子,叫她另选了人嫁了。结果,她就开了这立春园,一个月只做三回买卖,养活着自己。”渐渐的,立春园在流火城竟开出了名气。都说许氏的饭菜做的好吃且讲究,比御厨都精妙。
她虽不貌美,偏生却端庄出尘,厨艺又好,名气大了,人又无后台靠山,有人就开始打她的主意。一来二去,闹了许多是非。潇阳王不知怎得知晓了这消息,便偶尔来吃一顿饭。
自此,许氏在这回春坊才站稳了脚跟,攒了些银钱,过得滋润起来。萋萋点点头,苦尽甘来倒也不错。恰此时,许氏又送菜式进门,萋萋对她一笑:“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许氏莞尔:“多谢蒋小姐夸奖。”对他们微微点头,退出去了。许氏话不多,气氛也不如刚进门时的怪异。萋萋吃得差不多,心满意足道:“故事也听了,饭菜也吃饱了,咱们家去吧。”
潇阳王搁下筷子,瞧着她恹恹的模样,微微一笑:“不想听听后面的故事吗?”萋萋挑眉:“还有什么故事?”
“去年……许氏曾托秋霜送给本王一封信。”许氏和他,如何能扯上干系?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萋萋撇撇嘴:“谁信?”潇阳王好整以暇饮一口茶:“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许氏成亲第一夜,她夫君就出兵作战去了。”
萋萋眨眨眼,仔细瞧着他妖冶的脸。天色渐渐暗下来,厅中尚未点灯,他一副妖冶邪魅的样子,真是勾魂摄魄,教人心神荡漾。她脱口而出:“所以……她就开始痴心妄想你?”潇阳王没出声,仍是云淡风轻。
萋萋翻个白眼:“这人真是……”她想说许氏不自量力。王府里现摆着两个侧妃,林未馨和兰暮容,哪一个不比许氏貌美温柔。她越想越气,愈发不耐烦道:“与我何干?”
她站起身:“我吃饱了,我要回家。”潇阳王满意地瞧着她生气的小脸,勾唇一笑:“蒋萋萋,本王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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