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使者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郑炳芮既然是一等玄衣卫,功夫更是直入幻境。
毕竟,一个鼾声如雷之人,却能听得轻微的脚步声,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云怀卿和他对打,看上去并没吃什么苦头,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萋萋和其余人对打,因为玄衣使者人多,竟也占不到上风。
她一个半路出家之人,能与他们持平,已算是老天爷开眼。
她不敢松懈,呼出一口气,借机让出空门,引得一人递来长剑。
她却倏地弃了手中的短刀,反手夺了那人长剑,“唰”的一声舞起剑来。
剑花密集,她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学来,但就是舞得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玄衣使者们,当即不能近前。
那一头,云怀卿对上郑炳芮,渐渐占了先机。
她目光一闪,高声道:“公子,先撤。”
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是叫云怀卿先走。
郑炳芮大叫一声:“哪里逃?”登时不肯让步,步步直逼云怀卿,与他且战且退,退到了门口地界。
郑炳芮挡住大门,不放云怀卿离开。
云怀卿却像是要逃走的模样。
郑炳芮大叫:“先抓住这个家伙,他的丫鬟哪里敢逃……”
一众玄衣使者闻言,显然觉得老大的话很有道理,纷纷弃了萋萋,直追云怀卿杀来。
云怀卿目光闪烁,手中长剑旋转,不肯被人近身。
山神庙外,暴雨如注,不知几时竟下的大了。
云怀卿一脚踢开大门,跳出了山神庙。
雨水顺着房檐飞流,玄衣使者微一迟疑,便没能抢出。
萋萋趁此架势,手舞长剑奔了出来。
玄衣使者跳出山神庙,不肯让这主仆二人逃离。
萋萋险险与云怀卿汇合,二人眼神交换,“唰”的一声收了长剑。
气氛一时诡异。
玄衣使者登时不敢上前。
郑炳芮浓眉凝重:“你们休想逃跑,今日栽在大爷我的手里,也算是皇家冤魂,不亏了你们。”
他遥遥一指萋萋:“至于你……若是乖乖听大爷的话,大爷还可饶你不死。”
不死?
也要被人欺凌践踏,直至亡命。
这些人本就没什么原则和可信度。
她冷笑一声:“要死也容易,只是就算是死,也让奴与公子做个明白鬼。你们只说说,到这千沙城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一般人,说什么明白鬼不明白鬼的话,就是打定了坐以待毙的主意。
郑炳芮哈哈大笑,收了鬼头刀,扬声道:“你们这明白鬼是做不成了,天家的买卖,岂能随意泄露?不过你们放心,黄沙百丈,千里戈壁,埋葬个把枯骨倒也不难。”
总比死无葬身之地好。
萋萋点点头,不再多言。
云怀卿冷笑:“阴沟里翻船,我也认了。”
二人不战而败。
郑炳芮仰天大笑三声,耍起鬼头刀虎虎生风,直指萋萋道:“先把这小妞给大爷我抓过来,哈哈……”
大刀直指,却指点到远处一盏风灯。
暴雨中,明明灭灭,很不真切。
他一怔,揉了揉眼睛。
戈壁滩上,一群马队飞奔,人人手持风灯,照亮一路风景。
他大惊:“有人来了?!”
其余玄衣使者登时变了脸色,纷纷凝神戒备,准备退回山神庙中。
萋萋目光一闪,心知这些人见不得光,当即扑身上前,去擒郑炳芮。
鬼头刀直逼她头颅,她错身避开,云怀卿的长剑已削进了郑炳芮的肩膀。
郑炳芮大惊,慌忙抵挡,云怀卿扬声喝斥:“抓刺客!”声音只高,震慑苍穹。
郑炳芮一愣,架不住这二人一左一右,竟失了先机。
小道上,马队奔近,有人扬起风灯,高声道:“有刺客在山神庙前!”
马队飞奔,霎那间卷入山神庙,跃下骏马与玄衣使者厮打起来。
混乱中,萋萋和云怀卿架住郑炳芮,随意选了两匹马,飞奔。
暴雨如注,夜色漆黑,郑炳芮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软软趴在了马背上。
萋萋与云怀卿对视一眼。
后者面不改色:“是迷,药。”
一路飞奔,直至大雨歇止,直至旷野空阔,直至天明。
二人不知奔跑了多久,但显然已不在千沙城地界。
千里马一夜千里,却不知他们身下的骏马能奔驰几何?
道路旁有孤零零的客栈。
在蒙蒙天色中泛起微弱的光。
二人却没有入客栈,而是继续奔行,直到了一处山梁前,拐入了山谷。
这才下了马。
此地孤寂,怕是无人打扰。
二人将马匹拴在大树下,任由马儿随意吃草,这才就近歇下。
歇下之前,先绑了郑炳芮,未免郑炳芮提早醒来,又下了一次迷,药。
萋萋道:“若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云怀卿冷眼看着她:“醒不过来便是合该如此。无缘得知更多的消息。”
总好过二人被郑炳芮伤了性命要强。
她累极,闻言点点头,靠着大树睡了。
再醒来,蒙蒙睁开眼,云怀卿正坐在郑炳芮跟前,冷眼直视。
她忙走上前,与他一起看着郑炳芮。
看了半晌,郑炳芮仍没醒来。
她不由得迟疑:“是不是药性太强,死了?”
他冷笑:“装睡罢了。”
一语毕,被五花大绑的郑炳芮倏地睁开眼,张口就吐出一口浓痰。
二人险险避开。
萋萋蹙眉。
郑炳芮冷笑:“嫌弃大爷我恶心?你们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更是恶心人。大爷我堂堂一等玄衣卫,还怕你们二个乳臭毛娃?说吧,想要什么好处,只管开口。”
云怀卿没出声,让开了。
萋萋知道,这是给她腾地方,不由得出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潇阳王现在何处?”
根本不是讨要什么好处。
郑炳芮目光闪烁,阴阳怪气地笑起来:“一个废物而已,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她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郑炳芮讥诮一笑:“你是蒋萋萋?”
她不言。
郑炳芮点点头,登时大骂起来:“他的,早知道大爷我抓了你,还比干别的差事强。”
她冷冷看着他:“潇阳王究竟在哪里?”
郑炳芮不再说话,并且闭上了眼睛。
闭目养神,好过回答任何问题,尤其这问题还不能回答的时候。
云怀卿一巴掌扇过去。
郑炳芮暴跳如雷:“他的,你这小白脸竟敢打大爷我!”
云怀卿冷淡:“把你的油腔滑调收起来,该回答什么就回答什么。我们没空跟你鬼扯。”
郑炳芮挑眉,骂骂咧咧:“大爷我告诉了你们实话,你们能放了我性命?”
云怀卿点头。
郑炳芮大笑起来。
笑得满是横肉的脸颤抖不停,好像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说什么屁话,大爷我说了实话,就能保命。你们当大爷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萋萋目光一闪:“你不说实话,我们肯定会杀了你,你若是说实话,我们也肯定会放了你。信不信只在你,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不会跟你瞎耗着。”
郑炳芮目光炯炯,没吭声。
他瞪着萋萋,萋萋直视他,并不畏惧。
他又闭上了眼睛。
耍赖不说话,谁都会,老油条尤其擅长这一点。
三个人都不说话,给郑炳芮足够的时间思考。
云怀卿拿出干粮,就地生火,与萋萋用了第一顿饭。
吃饱喝足,已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二人精神瞬间好起来。
然而,郑炳芮仍闭着眼睛,渐渐起了鼾声。
竟然睡着了。
云怀卿摇头,站起身:“索性杀了他一了百了。等到了流火城,自然能寻到潇阳王的消息。”
萋萋叹息一声,无奈点头。
二人去解马缰,牵了马匹走过来。
郑炳芮已然不见了。
萋萋大惊:“人呢?”
云怀卿走过去,见草地上一截断开的绳索,还有一片薄薄的石片。
不知什么时候,郑炳芮竟摸到了一块石片,悄然割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云怀卿道:“追。”
往哪里追,实在是个问题。
萋萋环顾四野,眼瞧着前方一丛茂盛树木,出声道:“走。”
这番追查,纯粹出于直觉。
解马缰牵马的动作不过眨眼间,郑炳芮绝跑不过很远。
二人顺着树丛追去,转上了半山,很快就看见了前方灌木丛剧烈晃动,稀稀拉拉的树林中,有飞鸟惊出。
二人心头大定,愈发追得急切。
果不其然,没追多远就追到了郑炳芮。
他的鬼头刀早已不见了。
或许是一夜一日的消耗体力,这人正大口喘息。
萋萋和云怀卿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包抄过去,一番打斗将郑炳芮擒住。
她冷冷一笑,低头看着被押解的郑炳芮:“昨夜你有十几个手下,咱们自然打不过你。今日你独自一人,总算知道我们的厉害。”
郑炳芮喘着气,惨白着脸色:“姑奶奶饶命……你要问什么只管问,老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还大言不谗,开口闭口大爷大爷。
这会儿黔驴技穷,便只知道求饶。
云怀卿站在他背后,长剑抵住他腰杆,不出声。
他矮了半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再也不敢跑了,姑奶奶问话就是……”
萋萋只冷眼看着他:“潇阳王今在何处?”
她实在很希望尽快找到孩子他爸爸。
那一句废物,委实摧人心肠。
郑炳芮脸色大变,支支吾吾,好似不敢多说。
萋萋道:“你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若是不说,我现下就送你去见阎王。”
郑炳芮一怔,感受到云怀卿的长剑已划破他的衣裳,只好娓娓道来。
果然是玄衣使者,知晓的东西挺多。
原来,自打巽中门斩首事件之后,潇阳王就消失了。
这跟东方秀说的如出一辙。
只是,郑炳芮知晓的更为透彻。
“潇阳王被夜叉和罗刹关进暴狱之时,已是血葫芦一般,根本看不出脸色。我……我那时想要折辱他一番,再去找人,却没找到……”
“听说,是被上头关到了另外的地方,但没人知道是哪里……”
“姑奶奶别打,我说的句句属实。那潇阳王何方神圣,咱们这些小人如何敢与他为敌……”
“只是,只是他从御书房出来时,武功尽废,整个人如浆糊涂的纸片一般,一推就倒,身上骨头至少断了百八十根……”
“不然,新帝怎能夺了他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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