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卿从空间里掏出贮存着的肉包子,向远处一抛,两只狗狗的鼻子特别灵光,箭一般直奔肉包子追过去了。
“殿下,可以下来了!”黛卿仰脸看向魅漓。
“呜小倾倾!阿漓吓得腿软,你接住我!”
“嗯,我接住你,下来吧!”
“呜……”妖孽美男病娇般呜咽了一声,双手一松,竟然直接跌了下来,而不是爬下来的。黛卿在树下及时扶住了他,帮他站稳身子。
“小倾倾,阿漓手好疼……”
魅漓双手摊开,递到黛卿眼前。原本非常漂亮的一双冰肌玉手,此刻扎满了木屑尖刺,条条血痕,叫人看了十分心疼。
“怎么弄成这样?”黛卿眉头蹙紧,拉过魅漓的袖子,“快点跟我上马车处理一下。”
马车停在路边,黛卿细心地一点一点挑出魅漓手上扎满的尖刺,有许多断在肉里的,银针刺破皮肉的时候,她竟有些不落忍:“疼不疼?”
魅漓晃晃头,撒娇般一笑:“不疼。有小倾倾在,阿漓便不疼。”黛卿无奈一笑,像个孩子似的,真拿他没办法。
抹上药膏,细细帮他包扎好了,黛卿长出了一口气。“殿下,你怎么那么怕狗狗啊?”黛卿看出阿漓不是装的。
魅漓道:“小时候,阿漓被丢进山里喂狼群,它们的嘴那么大,牙齿那么尖,都来咬阿漓。阿漓都累死了,那些狼怎么杀也杀不完……”
“后来阿漓再看见它们,一紧张,腿就软,武功也失灵了。”魅漓也觉得自己怕狗很丢脸,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头发。
原来是幼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也难怪。
当问起他怎么出岛连个侍卫都没带,魅漓“呜”的一声呜咽了起来,那眼泪来的也方便,噼里啪啦的。楚楚可怜又满腹委屈的样子,比在岛上的时候更妖孽了。
“好了,好了,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伤心?”美人垂泪虽唯美,可也叫人心疼啊,黛卿掏出手帕帮那止不住呜咽的人儿擦眼泪。
“呜小倾倾,你偷偷离岛,不辞而别,你不要阿漓了。”魅漓一抽一噎地说着,别提多伤心了。
马车重新起步,略微颠簸。
黛卿像照顾易碎的娃娃,扶魅漓坐好,温言哄道:“倾倾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只是暂时离岛,不会不要阿漓的,咱不伤心了啊!”
“阿漓不管,总之,阿漓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倾倾,以后你不要再抛弃阿漓了!”
“我没有抛弃殿下啊!”
魅漓清澈如水的眼神充满着委屈和期盼,黛卿脸一苦,他那样子,就好像她是个负心汉一样。
魅漓端详了黛卿一会,露齿一笑,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哇好凉快!难怪小倾倾你要戴它。”
黛卿低头扶额,她哪里是因为凉快才戴的啊!
车厢另一侧的凤幽见到面具哥哥的庐山真面目,“哇”了一声,手指戳了戳豆蔻。她正双手捧腮,灵动的大眼睛骨碌直转,盯着殿下与公子,笑得暧昧。
“戳我干嘛?”
“豆蔻,九倾哥哥好漂亮!”
“那是!”
“那个妖艳的哥哥是谁啊?”
“公子的娘子啊!”豆蔻想也没有想,张口回了这么一句。
“啊?”少年凤幽以为听错了,重问了一遍。豆蔻白了他一眼:“那么大惊小怪干嘛,不觉得公子和殿下很相配吗?”
凤幽纠结地戳了一会儿手指,点了点头,邪气一笑:“妖艳哥哥是在下面的那个,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下面的那个?什么意思啊?”
凤幽眸子眨了眨,摇了摇头:“这个都不知道?”而后凑在豆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豆蔻听了,俏脸“腾”地红成了柿子,举起拳头朝凤幽披头盖脸捶打下去。
“你个下流胚子!叫你乱说,看我不打死你!”
凤幽急忙护住自己的脸:“喂疯丫头,快停手,别打脸呐!”
“那么不知羞,还要脸干什么!打死你,打死你!”
黛卿没有管两个小的打闹,面前这一个大的就够她招架的了。她问:“阿漓殿下,您是不是梅君长引?”
“长引?”魅漓放下手里把玩着的面具,妖魅的桃花眸子眨了眨,“小倾倾提他做什么,他比阿漓还好看?”
“他和殿下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声、穿着、身上的香味都一样。”
“喔,那小倾倾是喜欢阿漓,还是喜欢他?”
“……”黛卿语塞了,可以回答谁都不喜欢吗?估计她若这么说了,这人不定又会作出什么妖来。
拉住黛卿的手,魅漓语气正经了些:“小倾倾,你喜欢长引的话,阿漓就是长引,你若喜欢阿漓,长引也是阿漓。”
他这么一说,黛卿心下了然,一颗揪着的心也放下了。想到自己那些兄弟们,叹了口气,音色悠长:“殿下,我喜欢你遇事逢凶化吉,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永远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魅漓一笑染春华:“和小倾倾在一起,阿漓便能遇事逢凶化吉,永远开开心心美艳无双,一生一世都好好的啊。”
言下之意,我就赖定你了!
黛卿低低笑了笑,点了点头。赖就赖吧,谁叫她把他当兄弟呢。
行路枯燥,颠簸之下容易犯困。魅漓将他漂亮的脑袋枕在了黛卿的腿上,紧紧扯着她的袖子,生怕睡着了她又会偷偷溜掉一般。
从中洲赶往清江,没有意外,五天五夜的路程再加一天的水路就到了。只是车夫和马都要休息,在第四天黄昏,路过一座城的时候,黛卿叫车夫将马车赶进城去,休息一晚再走。
几人先找了家客栈,放好行李,留下豆蔻和凤幽,叫他俩先吃东西然后好好休息。黛卿和魅漓上了街。
魅漓的相貌太招摇了,黛卿原本不愿带着他,容易出事。怎奈扛不住他的磨人功力,只好应了。然后,他把她的面具一带,万事大吉。
黛卿对好马有一份狂热的喜爱和执着,就好比她的好兄弟。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市集还没有散,便打算先出去转转,去趟马市。
两个人施用了轻功,不多时便找到了马市。一进入口,迎面遇上一匹通体雪白四蹄乌黑、额头一撮黑色毛发,十分俊俏的千里马,被一个油光粉面的中年男人牵出了马市。而那马,一眼看见黛卿,忽然仰天长啸了一声,双眼中竟滚滚流下泪来。
马哭了!
黛卿心头一惊,稍加细看,从而认出,这匹马竟然是“雪骁!”
心里忽地一揪。她的一名亲随部下名叫端木云,雪骁正是他的坐骑!那么,也就是说,马在这里,端木云也有可能在这附近!
心下一阵狂喜,黛卿伸手拦住中年男人的去路:“这位大哥留步!请问这马是您买下的吗?”
中年男人打量了黛卿一眼,回答:“是啊!”
“可否将这匹马,转卖与在下?”
“你想买?”中年男人嗤笑了一声,“千金不卖!大爷还等着拿它下酒呢!走开走开,别误了大爷的宴会时辰。”
什么?买下好马是为了吃?
“等等!若是为了吃马肉,在下这里有黄金千两,外加极品南珠十颗,大哥都可以拿去买其它的马,这匹便转卖与在下,如何?”
千两黄金,十颗极品南珠,只为买一匹马?就是百匹好马也买得了!一传俩俩传仨,一时间,聚拢过来很多人。
中年男人嘴一撇,嚷嚷道:“我家大爷就喜欢吃这等好马肉,再多钱也不卖!哦,你若真想买,不如等我家大爷肉吃完了,皮卖给你吧!”
这人哈哈一阵笑,他身后跟着的几名随从也跟着笑起来。有的作势扬起鞭子抽打挡了路的行人。中年男人笑够了,咒了一句,扯着缰绳牵走了雪骁。
黛卿冷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示意魅漓跟上,等到了行人希少的地方,黛卿两指放进口里,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呼哨。
下一瞬,就见那匹骏马雪骁,如听到了出征的号角,忽而前蹄腾空,嘶鸣了一声,全身毛发一个抖擞,将牵制他的人甩翻出去三丈远,扬开四蹄,直奔黛卿跑过来。
眨眼到了近前,黛卿一个腾身跃上马背,向下一探身,一手抄起缰绳,一手抄过魅漓的腰带,将魅漓安稳甩在身后,喊了声“坐好!”随机缰绳一抖,双腿一夹马腹,高喊了声,“驾!”前后不过瞬间,雪骁扬开四蹄,飞一般的速度,眨眼便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等那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哪里还有那二人一马的影子?
黛卿的骑术相当了得,马腹无镫,马上无鞍,不管马儿如何颠簸,依旧在马上稳坐如山。何况身后还有一个魅漓紧紧抱着她的腰。
不多时,出了城,黛卿放慢速度,抚着马儿的鬃毛,叫马儿带她去找他的主人。雪骁咴儿咴儿嘶鸣了一声,踏开四蹄,黛卿信马由缰,日落西山之时,来在青林河谷的掩映下,一处破落的庄宅处。
雪骁停下,自顾去吃草,黛卿搀扶魅漓下了马,发现美男的脸色苦巴巴的。
“殿下,怎么了?”
“颠得屁股疼……”
“……”
“怕是颠坏了。”美男路走的有点不自然,一脸的委屈。
“回头给你擦点药。”黛卿真是无可奈何,这男人一身功夫,怎的这么娇气。
“小倾倾给阿漓擦药吗?”美男眼睛一亮。
“想让我给殿下擦药?是医三不背,也可以。”
没有想到黛卿会这么说,美男竟然脸红了一下。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了院子,推开门扉,一股恶臭迎面袭来。而且越向里走味道越浓。
黛卿侧头看了魅漓一眼,奇怪这么娇滴滴的人,这会儿怎么没有一脸怨念的逃出去?
事后问起,魅漓的理由是怕黛卿遇到危险,或者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害怕,他要保护她。美男眼里闪动着无比的真诚,到让黛卿感动了一把。
撩开一道布帘子,进了里间,里间的摆设只有一张榻,不期然发现,榻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上多处刀伤溃烂,血肉模糊,而那溃烂的地方,正有白色的蛆虫正在来回的蠕动!
黛卿向此人面部急扫了一眼,此人面如死灰,眼窝深陷,两腮无肉,形同枯槁。尽管这样,黛卿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她的老部下、兵营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端木云还会是谁!
他现下的样子,黛卿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刷”地流淌了下来。一时喉头发堵,好半晌才低哑地叫了一声:“端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