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姜芯雨出门的东皇婉儿在前头引路,姜芯雨跟在身后,两名少女没有过多言语。
事实上,两人本就不算熟稔,也谈不上什么交集,所以倒也没有必要在意太多。
等到出了阵法的树林范围,姜芯雨在稍稍施礼万福,向东皇婉儿告退。
东皇婉儿沉默片刻,宁静的望着那名月白襦裙的少女,声音低沉且认真。
“你似乎不太满意?”
东皇婉儿的话看起来没头没脑,但姜芯雨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毕竟她对她是真的不太满意。
这次来相见……反倒不如不见。
“小女子以为,以东皇长姐您这般灵秀的女子,应该不会被所谓的‘情爱’困惑,又为何这般轻贱自己?”姜芯雨也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东皇婉儿眨了眨眼,她自然知道姜芯雨所不悦的是什么,只是对此,她却也无从解释。
想了想,东皇婉儿偏了偏头,眸子中少有的添了几抹灵性。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
面对东皇婉儿的指言,姜芯雨愣了愣,然后转而就像是被逗弄微火的母猫。
“东皇长姐也太过分了吧,难道您就不知道小女子可是那‘广寒仙阙’的巫山神女?别说是做、爱,就算是那水晶之恋,沙漠风暴,冰火两极……都、都是了解的……虽然没有实践过……”姜芯雨驳斥着对方,神情显得‘激愤’无比。
听到姜芯雨的反驳,东皇婉儿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狠狠瞪了她一眼。
东皇婉儿自然知道,姜芯雨是在故意打岔,她能够听懂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不愿意认同罢了。
“其实这算不得轻贱,对我也是,阿米也是。”东皇婉儿轻声言语:“我们所追求的一直都未曾改变过,只是恰好撞在了一起。”
听着东皇婉儿的话,姜芯雨没有出声,继续听着。
“我一直都觉得这是很奇妙的缘分,因为我和阿米所渴求的‘唯一’是冲突的,所以相互讨厌着。但是另一面,如果能够重选择,我不愿意改变,因为遇见我的‘唯一’,遇见阿米都是人生中莫大的幸事。”
听到东皇婉儿相互矛盾的话,姜芯雨却说些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东皇婉儿对于那位爱尔兰少女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
但是姜芯雨却也从东皇婉儿的话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能够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女人们,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存在,或许会成为世界上最能理解彼此的挚友也说不定?
但这在姜芯雨看来,终归不是女性可以轻贱自己的理由。她无法想象,为了所谓的‘爱情’去牺牲尊严与自由。
那在她看来是很愚蠢的事情。
“东皇长姐,小女子先告辞了。”话不投机,姜芯雨自然也不会逗留。
东皇婉儿点了点头,明白姜芯雨要离开了,不过在她离开之前,想起了姜芯雨暂居的住所,还是多劝告了一句。
“你现在寄住在那个‘王小三·亚特拉斯’家中?离他远些,别自找麻烦。”
听到东皇婉儿的劝告,姜芯雨眉头微动,有些不解。
“我家先生说过,那小子有些麻烦,而且……在这个时代的潮流中会成为一道相当要命的大麻烦。”
听到此,姜芯雨虽然疑惑为什么那个儒雅青年能够如此断定,但是却也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比二表哥还麻烦?”
在姜芯雨看来,自家那位风族的二表哥,被预言为‘钥匙’的他系着‘上古预言’的所有因果,无疑是这个时代风起云涌的核心。恐怕随着他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流向都会狠狠牵扯。
“从来没有人说过,潮流只有一柱,就像是怪物下棋,杀局从来不止一围。”东皇婉儿告诫道。
世人只看到了一重围墙,却没有发现,围墙之内还有一重……即便至今,能够稍微透过迷雾看穿真相的也不过寥寥。
那位儒雅青年,恰好是其中之一。
……
……
时间稍后,约莫过了午饭时间。
贝尔法斯特学院,校长办公室。
因为上午商谈的原因,儒雅青年此刻不得不将三星盘送来,但他确实有些不想面对这个老狐狸,每次看到对方,总是觉得头皮发麻。
并非是因为畏惧,只是单纯的……不适应。
当儒雅青年轻扣开门,那位老者依旧坐在简单的桌椅前,上面并没有太多的办公文件与工具,面对着他也不过摆着寥寥两把桌椅,一把上面已然静坐着一名银发少女。
“每次进你这间屋子,都不太适应。”儒雅青年苦笑着,看着房间内由墙壁蔓延至穹顶的壁画,鲜艳诡异的色彩与诡糅多变的画风,让人眼花缭乱,细细看去甚至不知道上面画了些什么。
似乎每一方壁画都是一座世界,上面描绘了诸天百态,世间众生,时光更替,沧海桑田。
他们各自像是错综交杂的树枝,形影相错,却又像是油和水永远无法交融。
天使与魔鬼相互纠缠、撕咬、啃噬对方的血肉。
女妖与英雄苟且,像是从善众生又如同惑乱天下。
壁画上让人难以分清那边是神,何又为魔,像是天地灭世又如同鸿蒙初开。
但真正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有着一张相同的脸。
天使与魔鬼、英雄与女妖
甚至……这片天与地……都有着同样扭曲却又震撼人心的面孔。
“多来几次就好了。”老者笑眼微眯,就像是邻家的慈祥爷爷。
话虽如此,这位老者却是黑发黑须,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尤其是穿在身上的白色西装三件套,显得略有风骚。
儒雅青年没有回答,径直坐在了另外一张椅子上,他没有过多打量坐在旁边的银发少女,因为他与她曾经见过,他很清楚,这只怪物一言不合就会发疯,虽然他不怕,但是却懒得自找麻烦。
此刻儒雅青年邻座的银发少女显然也没有过多在意与他,若是平常或许还会多看一眼,但是此刻她全然的注意力全放在拉哈伯身上。
“你准备将‘贤者之石’给别人?这次的事情怎么算?”银发少女苍蓝的眸子中带有着怨气,但她却不敢直视拉哈伯的眼睛。
很明显她对于这次拉哈伯的决意相当不满,甚至提出了质疑。
但是老者并未给予回应,他依旧悠然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光辉,只是慈和的眸子中,多了几分凌厉。
他不需要给别人解释,银发少女此时提出异议便是僭越。
知晓拉哈伯已经愠怒,银发少女贝齿轻咬红唇,面色有些发寒,苍蓝色的左眸也一瞬间变成了寂灭的金色,就像是隐隐憎恨无处发泄。但她毫无办法,只能静静的起身离开。
看着这名穿着哥特式青蓝层叠裙的银发少女离开,儒雅青年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但这并不关晓他的事情。
“你倒是挺忙,光‘贤者之石’的局还玩不够,还要指使我。”儒雅青年随意坐着,但是神态却自然无比。
显然他并不畏惧这位老者,即便对方是世界最强的魔道霸者。
“你不是也明白吗?有时候太单调的游戏总是太过无趣,反倒是事情多了,变数多了,趣味也就多了。”老者双手支着脑袋,依旧笑的很开心,就像是个老顽童,但他微睁开的眼睛却魄力十足。
“况且老夫可不如你‘忙’。”拉哈伯饶有趣味的看着儒雅青年,显然对对方也有着相当的了解。
儒雅青年假装没有听到,从袖口中掏出了三星盘,递到了拉哈伯面前。
“我的星盘,再加上你的……你看来是准备动手了?”
“只是看看‘他’的反应而已,毕竟差点被这小子骗过去了。”拉哈伯微眯着眼,看着桌上的某份报告。
那是一位以天地灵气引用率二十三点三三的低效率入学的,被导师评价为从未见过天赋如此低劣之人的学籍档案。
上面所记录的名字是……王小三·亚特拉斯。
“随便跑到别人的棋局里来,还不打声招呼,怎么能让他一直这么装睡着,总得讨几分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