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暇再与他理论。
外面是噩梦里才有的景象,地面塌陷,梁柱倾裂,阴风阵阵。
大理石人像雕塑的头断裂落地,电流时断时续,忽明忽暗的空间里,鬼影憧憧。
鬼啸凄厉,活人在奔逃。
我们在阴与阳中穿行,恍若隔世。
我拉着沈南城的袖口,手指微颤,手心紧张得出汗。
有一只手反握过来,将我的整个手掌都包进那个手心里,干燥温暖,笃定踏实。
我一愣,低头去看。
沈南城。
这这这……为什么他能握得这么自然!
我的脸腾地烧起来。他却只是对着我微微一笑。
这是今晚笑第三次了。
还是好看得要死要活。而且,令人莫名心安。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生死关头,他竟比我和小道士还镇定和从容。
这样的人物,折在了这里多可惜。
我说:“沈先生,放心,你不会死在这里的。”捏了捏掌心的伤口,决心一旦有恶鬼来袭,就跟它拼一把。
沈南城闻言,目光深深地看我一眼,慢慢地说:“你也不会的。”
旁边小道士哼了一声,似是不满我们将他忘记了。
虽说下定了拼死的决心,可不知为何,我们几人所过之处,所有的鬼都退避三舍。便是有厉鬼从我们身侧闪过,也是低着头,似乎并不敢往我们这里看。
虽然不明所以,但鬼不来扑我们,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来到前厅,人群尖叫着涌在大门口,推,拍,撞,绝望地挣扎。而两扇变形的雕花大门犬齿交错,沉默地挡在他们唯一的生路上。
“如果早发现那些甲壳另有玄机……”我难过得要死。
沈南城抬手摸摸我的头,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虽然我觉得他的安慰对解决现状并无作用,但到底还是感谢他:“谢谢。”
小道士腻歪地别别嘴,往旁边闪一步,突然定住:“姓王的!”
我回头看过去。
那个富泰的、惯来装腔作势8号老板,此刻形容狼狈,大汗淋淋,背死死贴着墙,手里拿着一个符令状的物事,在身前左右挥动。
在他面前有好几只厉鬼,面目狰狞,跃跃欲试,但每次扑上去都被他手中的符令逼退,不甘心地在他身旁缭绕。
他再次逼退了一个青面女鬼,松了一口气,却浑然不知背后的墙壁正在慢慢裂开,此刻已裂成可容一人的洞口。
我看那个洞一眼,无限黑暗,目光尽头处隐约一缕惨绿色的荧荧鬼火。
而他也发现了我们三人都望着他,鼓了半晌眼睛,面色变化不定,最后还是虚张声势一把:“看我笑话是不是?是不是?嘿,我就死不了,等外面有人来了再看!”
我们没有说话,只望着他的脚下。
他这才感觉到不对,面上挂了点战战兢兢的神情,低头往地上看。
在他的符令挥不到的地方,在他的及膝处,站着几个小孩子,正抬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瞳里慢慢流出血来。
是那几个想逃进电梯的孩子,也是被他埋在地基里的几个小小冤魂!
几个小小冤魂见他已发现自己,仰起的小脸上泛起了诡异的天真笑容,然后一齐抬起手,用力往后一推。
他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一个趔趄头向下倒栽进背后的洞里,不过转瞬已掉得无影无踪。
我惊得往后一仰,胳膊一紧,抓紧了沈南城的手才勉强稳住。
他及时伸出手臂环住我的腰,扶住了我,低头缓缓说:“没事的。不过是他的不得好死而已。”
我愕然。
“这个洞是什么……”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章可还入得您法眼?只是这手指手腕,腰,肩,却无一不是酸痛的呢。只要您看得痛快,这打赏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