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按照沈南城关于我参加沈氏周年庆典舞会的指示,下班后,我找孙曼丽陪我去选晚礼服。
衣服是女人最愉快的话题。孙曼丽当即踹走沈默,飞奔而来,并且在名店店员帮我试衣时,在一旁及时作出敬业的点评。
”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她看了一眼落地大玻璃镜里的我,说。
”有吗?”我对身上正穿着的这件尚满意,闻言,认真地往前镜前再凑了凑,仔细打量了一回后,不得不承认,”好像真是。”
孙曼丽满脸促狭,凑过来和我咬耳朵,语气颇为暧昧:”沈先生的功劳?”
我眨了眨眼睛,困顿三秒,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耳尖腾地变烫,连连摆手否认:”没有!不是!”
孙曼丽一脸”你瞒不过我。我懂,你只是害羞”的神棍表情。
我乜她一眼。
她半信半疑:”真的?”
我点头:”真不是啊。”
孙曼丽又是掩嘴又是抚额:”你们天天在一起,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问题倒让我认真想了想。
也没有特意到什么程度。只是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可远观的大人物,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你的生活密不可分的人。而我也越来越不怕他,可以无所顾忌像昨晚一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此自然,就好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这样。
”啧啧。”孙曼丽的手指在我脸上刮了两下,”回魂啊!”
我这才发现,刚才竟然想得走了神。再看镜中的自己,嘴角还带着出神的微微笑意。
”瞧你乐的。”孙曼丽再次嫌弃地啧啧。
这种时候绝不能示弱!我哼哼出声:”就许你俩平日里虐狗?”
调笑结束,再收回视线,认真在镜前转了半圈,看腰际和裙摆的细节。
”刮目相看哪。”孙曼丽跷着腿,风情地坐在沙发里,这回很认真地点评。
虽然我自己私心里也觉得确实不错,不过这种坦白的赞美还是有点受不住。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有点隐秘而微甜的念头:如果沈南城看到,会说什么呢?
随后又怔了怔。怎么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似乎动摇了,找回记忆好像竟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反而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轻松而开心地过下去其实也挺好?
跟在一旁的店员察言观色,迅速赞美一番之后敲定细节:”南小姐,我们按照您的尺寸稍微修改后送到您府上?”
”麻烦你们了。”我微笑道谢,心里还回放着刚才那个念头,却不防被孙曼丽一把挽起手:”好。搞定一件。继续逛。”
”什么?”我
”难得一起购物!”孙曼丽眼神坚定。
随后我见识了战斗力全开的孙曼丽……在孙曼丽再次冲进另一家名店的时候,我苦笑着门外站一站,却不提防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黑影。
我生生打了一个激灵。背上当即无来由地寒毛倒立。我猛地回头,转向那个黑影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个角落并无异状,有寥寥的行人穿行,哪里有诡异黑影的存在?
我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如此自我安慰着,可心里的警铃已经拉响。
还是最近过得实在太平静,竟然忘了我这招鬼怪的体质!
我狠狠一跺脚,回头冲进店里,在众人诧异的眼光里一把拉起孙曼丽:”我们赶紧回去!”
”喂喂!”孙曼丽猝不及防,被我拉着趔趔趄趄地出了门,又走了两步,方才挣扎着站定:”怎么回事啊?”
她忽然停止了追问,目光盯在我脸上,皱起眉头:”你脸怎么这么白?”
我再次拉起她:”我看见一个诡异的东西。”抬手按住扑通扑通重重跳动的心脏,”一闪而过,我没看清楚。但我感觉不好。很不好。”
孙曼丽信了我,眉头当即皱得死紧:”很严重?”一边说,一边脚步赶上我。
我在前面走,无暇回头与她细说,只一边点头,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开始调沈南城的电话。
这种时候,第一反应想到能依赖的,还是只有他。
只是,刚翻到沈字目录,突然头顶一声电流暴响,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世界陷进深沉的黑暗中。
这座名店林立的商场,是最奢侈的购物去处,绝不可能容许停电的状况发生……可它确实出现了。
更奇怪的是,若是骤然停电,必然会有人群的骚动与呼号。可现在我的耳边一片寂静。就好似所有的人都突然消失了,或者全都陷入深度昏迷。
最后,最大的问题,是我握着手机在黑暗的降临的同时,也熄灭了屏光。无论我各种按键,试图启动,它都不再发出任何光亮,只是像一块砖,沉重地躺在我的手里。
我懊恼地将它狠狠握回手心。
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模糊了所有的空间,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站在一张暗夜蛛网的中央,还是在无底悬崖的边缘,踏错一步便粉身碎骨。
而无声无息地寂静里,我唯一能分辨到的,是耳畔孙曼丽的呼吸,以及轻微的喀喀声,是她的手指节在变异的声音。
我悄悄将手伸进包里。里面有我防备突发情况而准备的裁纸刀。即使前段时间过得安逸又太平,我依然没有取出来。
我摸到裁纸刀,悄悄拿出来握在手心,默默推出刀刃。
耳边一道风声掠过。凌厉如刀片,旋即又消失。
这是……黑暗里埋伏着某种东西。并且速度极快。
风声再度一掠而过,卷起的风的边缘强硬刮来。
我狠下心,用裁纸刀的刀锋悄悄划过手心。
风声再起,黑暗里的那个东西第三次扑掠。
它在玩弄猎物。但我们不想让它再得逞了。
孙曼丽嗷的一声,霍然转身迎着风声扑来的方向,似是高高抬手,狠狠抓下。我感受着她动作的指向,用力一巴掌打在那个黑暗的造物上。
并不是与想象的猛兽。我没有触到任何皮毛状的事物。反而是冰凉的,僵硬的,像人体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