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搞错了?”
失神之后,王学谦大为不解,虽然有几个月没有见过老妈了,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老妈不是应该在杭州吗?
想到这些,他的心头也有点自责,有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对于父母来说,他这个儿子回国和在国外没有多少区别。华夏文明,讲究一个孝道,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美德。
虽说他也有理由,比方说事业忙碌,需要奔波在外等等。
可是一旦和美德交叉在一起,那么最后错的只能是自己。
不过有一点他藏在心里,谁也不会说,他还真的有些怕见他的老妈,主要的原因还是老妈天聪明了,尤其是一个女人,即便是当儿子的,也会被打击到。
伍德是没有回过王家,也没有跟着他回杭州,所以应该没有见过陈玉舒。自然而然的,一句‘老夫人’说起来,有些牵强。王学谦还怕他一个外国人,被骗了。
“老管家在,应该不会错,汽车已经到门口了,已经吩咐门卫开门。”
伍德没有见过陈玉舒,但是见过几次王福安。这位在王家大院生活了一辈子的半大老头,显然照面的机会不少。尤其是处理主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更是少不了王福安的出面。毕竟,大户人家,讲究一个脸面,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主人亲自出面,那是破落户!
王学谦试图从窗口张望的朝着大门的方向,院子里绿化太好,几乎看不到门口的情况,只能无奈道:“去迎接吧!”
“已经吩咐下去了,公馆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门厅两边迎接……”
王学谦点头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伍德笑了笑,表情显得非常轻松:“其实这一点,东方和西方都差不多。在西方的庄园,主人回家,得到消息的仆人和随从都会来到庄园门口,迎接主人的到来。”
大概是想到王学谦对欧洲了解不多,毕竟王学谦在美国生活了十年,对于伍德来说,美国豪门的奴仆实在不像话,一个个谱很大,走在庄园里,有时候甚至比主人都要神气。
唯独有区别的是。在美国,黑人的地位仍旧很底下,只是比废除奴隶制度前稍微好了一些。
而欧洲相对要更加好一些。
呼啦啦的,一群人,从门口鱼贯而出,虽然看到王学谦这个公馆主人,仆人们有心避让,但是三米多宽的别墅大门,还是有种顷刻间门庭若市的拥挤。
王学谦心中纳闷。平时没有觉得家里头有这么多人,怎么一下子走出来了这么多呢?
厨房的人扎堆。
整理房间的女佣也排在一起。
花匠。
司机……
一大家子人,连他这个主人,都不能一下子全部认出来。
阮玲玉小心翼翼的被她母亲何阿英牵着手。站在人群中,孟小冬想要从王学谦的身边挤开,站到边上去,不过似乎被人喊住了。而喊住孟小冬的恰恰是她的师父。杜心武。
王学谦忽然看到站在他边上的杜心武,要是别人,他还真的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可是杜心武是客人,另外还有一个他武术老师的身份,虽然两人谁也没有当真,可真要排资论辈,王学谦的身份只能是杜心武的徒弟。虽说,杜心武更愿意做一个江湖人,可他的身份有些特别,早年担任过北洋政府的农林部的次长,是政府高官。不然,袁世凯登基前,也不会派人盯着他,害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其次,杜心武还是王父的莫逆之交,加上这层关系,就更不能因为王家的女主人出现,而像是晚辈和奴仆一样,出门迎接,这不合礼数。
“杜师傅,你这是?”
“小子,等会儿眼珠子放亮一点,别说当初是我找的你,就说……就说我是你爹请来的。”
“啊!”
“啊!什么啊!就照我说的办。”杜心武表情凶狠,似乎像要威胁人的样子。可王学谦纳闷了,他的身份更像是王家的世交长辈,怎么会老妈一来,关系就乱了呢?
按照杜心武的说法,他要是王鸿荣请来的话,身份只能是保镖。
一下子变成了和王学谦的雇佣关系,这不就乱套了吗?
杜心武低着头,发狠道:“按我说的做,没错!”
从前院的林间车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霸气十足的缓缓的过来,远远的能够看到和乘客分离的驾驶员,正目不斜视顶着前方的道路,但是从脸上过于凝重的表情和着装上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上海滩最好的大饭店专门配属给豪客的司机。
而在驾驶员边上,还有一个位置,坐着的正是王家的大管家,王福安。正讨好的对王学谦笑着:“大少爷,夫人来了。”
王学谦颇为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对王福安有些埋怨,这个王福安怎么搞的,老妈要来上海,怎么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弄得现在鸡飞狗跳的,好一阵忙乱。
可王福安的心思,显然并不在王学谦的身上,没等汽车停下来,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
麻利的准备打开车门,却发现王学谦已经站在车门边上。
尴尬的讪笑了几句,乘着车门没有打开,王福安悄声说道:“大少爷,老奴也是被临时抓差,根本没有机会。这次大奶奶是来真的,车上坐着的是陈小姐……”
“那个陈小姐?”
王福安心急道:“您的未婚妻!”
未婚妻?
王学谦不介意接受一对没有多少感情的父母,不过随着深入的了解,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如说亲情,变得无法割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但未婚妻就不一样了,这是要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伴侣。而他的这个年龄,以前可以说是在外求学。还有理由推脱。
可现在……?
再说了,就是在外求学,大部分出国留学的学子,都是要在故乡留下一份责任的。这个责任就是生儿子。
当年的老蒋,对老娘定下的媳妇毛福梅百般看不顺眼,可是在他东渡日本去求学的之前,还是在蒋母的逼迫下,在上海的旅馆里和比他大了五岁的村姑发妻圆房。这才有了蒋经国,要不然,蒋家王朝就是再辉煌。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就在王学谦一愣神的功夫,车门打开了。
显然是乘客忍不住自己打开的,因为王学谦和王福安两人嘀嘀咕咕的,像是商量对策,这让她非常不满,尤其是她这次来是逼宫的,也就是定下儿子的亲事,其他的一概不管。
“大奶奶,老奴错了。”
陈玉舒却连看都不看王福安。前些年,除了儿子杳无音信的那么几年,她会有失水准的慌乱之外,王学谦回国的这一年时间。陈玉舒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回了当初王家大奶奶的风采。
高跟鞋踩着磨砂大理石的地面,咯噔,咯噔的清脆不已。
王福安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其实根本就没有出汗。虽然天气热了,但是不要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汽车。大部分都是奇形怪状的,司机和乘客风格开来,副驾驶的地方可以放行李,也刻意做人。而且连同一品牌和款式的汽车,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工业化汽车,也只有美国人做到了,而在欧洲,大部分汽车都是手工打磨的精细活,少不了有些特别的标记。
贵妇人般端庄的表情,但是却穿着上海滩并不流行的拼花连衣裙,陈玉舒一出场,就给所有人一种震撼。仿佛,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和自己有交集。
“儿子,看看老妈的衣服,好看吗?”
“这个……”王学谦也看不出来,上海滩流行的旗袍穿在陈玉舒的身上会是这样的风情,不过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好评判。只能硬着头皮恭维道:“母亲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您身上的这件衣服,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颇有巴黎时装界清新脱俗的境界。”
陈玉舒古怪的看了一眼王学谦,随即咯咯直笑起来:“没看出来,你出国这些年,还对时装都有所涉猎了……”话题一转,陈玉舒意味深长的悠然道:“我很担心你,这么分心,当初的学业是怎么完成的,不会是给老师送礼了吧?不过眼力还算不错,这衣服是巴黎买的……”
“巴黎……”王学谦失神了一会儿,他刚才还在为没有在老妈面前尽孝还自责不已,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说到他的毕业,王学谦一阵心虚,不会陈玉舒也能看出来其中的窍门吧?
不过,显然陈玉舒懒洋洋的并不准备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环视了一圈来迎接她的公馆人员之后,开口说话了:“我不管你们以前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主家什么通情达理。但是在王家,抱歉,这个规矩要该了。每年最好的三人薪水翻倍,最差的三个人辞退,有意见吗?”
谁敢说话啊!
尤其是王学谦瞪大了眼珠子,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的这个老妈,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后世经典的企业管理中的末位淘汰制。
可是让他吃惊还在继续,车上接下来下来的,怎么看上去和陈玉舒穿的是姐妹装?
不过衣服是次要的,但是人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不是陈婉怡吗?
站在陈玉舒身侧,脆生生的叫:“姑姑。”双手却在身上遮掩的不自在,显然她的这个姑姑,以及未来的婆婆给她出了一个莫大的难题。哪里又和婆婆穿一样的衣服的媳妇?
而王学谦更是惊诧道:“姑姑!”
陈玉舒回头莞尔一笑道:“傻儿子,我是你妈!”不过眼神却带着一种故意的戏谑,仿佛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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