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幸福,是我唯一的愿望可又怕保不住孩子伤了他,矛盾间以濛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托住了她无力的手臂,将安安稳稳地圈在了她的怀里。以濛侧过脸,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祁邵珩,清浅地问,“回来了?”笑意浅浅,暖意融融。
“嗯。”以濛看着怀里的孩子,站在她身后拥着她的人却在看着她。
以濛卧床很久,即使是到了婴儿室也因为体弱很少抱孩子,现在她抱着安安,安安格外地兴奋,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晃着小手,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以濛,以濛伸手动动他的小手安安的眼睛就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似乎由于自出生后就和父母亲接触的少,安安很愿意和以濛亲近,在母亲的怀里扑腾着白嫩嫩的小手小脚,直到笑着的安安似乎注意到了托着母亲手臂的人,小小嫩嫩的手握住了祁邵珩的手。
“要不要抱抱他?”以濛转头问身后的人,只见原本神色平静的人微微蹙眉。
“不了。”他收回手,而后又十分不自然地说道,“我刚回来,一身寒气,不适合抱他。”
“嗯。”以濛应了一声,将怀里的孩子放进了摇篮里晃了晃。
“太太,刚泡好的牛奶。现在该喂了。”
以濛抬头对程姨说,“您出去休息吧,我来喂他喝。”
“欸,好。”看了一眼先生和太太,难得两个人一起来看孩子,程姨转身出去了。
将泡好的牛奶喂给摇篮里的安安喝,一边喂孩子,一想着,自从安安和然然出生以后,不要说抱两个孩子,祁邵珩连看他们都很少,反而陪着她的时间比较多。如果说他对两个孩子不上心倒也不至于,毕竟安安和然然的奶粉都是他亲自选得。
婴儿需要的营养每天都会和高级护理师谈论孩子的身体健康问题,可真亲近的时候却一次都没有过。独自沉吟了一会儿,以濛问坐在她身旁的祁先生,“祁邵珩,你是不是不喜欢安安和然然?”
听到他妻子说得话,祁邵珩直接回答她,“乱想什么,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而且,你看然然那么想你……”
话说到一半,见她站起来侧目看着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妻子的质问他避开她的眼神,神色有些不自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以濛走过去,问,“怎么了?”
轻抚他妻子的长发,搂着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不让她看到此时他脸上的尴尬,他说,“没什么,没什么,……阿濛。”
“嗯。”
“我,只是一看到他们就会想到那天的你,因为他们,你那么的——”话直说一一半,他说,“我忘不了你所受的折磨,一看到孩子就会想到,我需要时间适应他们。”
以濛怔了怔,却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理由,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样面对死亡的恐惧,生命垂危她躺在病牀上大致是体会不到了,倒是他整整三天受阻了煎熬,她三天后醒过来,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好在身体很好,恢复的也很快。
罕见他会说这样发自内心脆弱的话,以濛被他抱着,竟然也是内心酸涩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说了一句,“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绝对不能再有。”
“我就陪着你,什么都不要想。”
不论过程多么焦灼人,现在终归是熬过来了,他搂紧她应了一声,“好。”
婴儿室,安安刚喝了牛奶也睡着了,以濛看着幼小的两个婴儿在摇篮中入睡,眉眼间,和五官见的端倪有些像祁邵珩,有些像她,靠在祁邵珩身上,她感觉不论如何都是值得的,这一次她用命来赌,终究是赌赢了。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这个家便更像家了。
安安和然然睡着,以濛牵着祁邵珩的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说,“不管怎么说,孩子和所有事情都无关,他们刚出生,想要的只是你和他们亲近,你都不抱一抱他们,以后了怎么办?”
“容我过几天,再和他们相处。”
“别冷落了他们,我不想让安安和然然和小时候的我和之诺一样,那种感觉我们的孩子不能再尝。”
“他们有我们,放心,绝对不会。”俯身吻了吻他妻子的额际,以濛透过落地窗看到天很晴朗,落地窗里倒映出他和祁邵珩相互依附的影子,突然浅笑。
——就这样吧,一直这么下去,一辈子,但愿她能陪他走得路远一些。
……
一周后。
时间久了,以濛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到婴儿室看安安和然然,觉得这两个孩子的个性大致相反,安安爱动,而然然则是安静的很,男孩子活泼一些好,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安安长大了会很像他父亲,那样的性格幼年如果不十足的活泼一些,怕是等到年少青年就不得已不能要这样的孩子气。
最近祁先生很忙,反倒是以濛,自从身体好了,就在家里卧床休息,再休息,她原本对照料孩子不是那么的在行,现在有家里的育幼师照顾,她更觉得自己相差甚远,只是偶尔到婴儿室和安安然然玩儿一玩儿,逗逗他们嬉笑,除此之外,倒是清闲的十足让她受不了。
不久之前聂久和方素到这儿来看过她一次,有意对她们隐瞒了自己之前身体的状况,三个人在一起大多时候话题不离刚出生的两个宝贝,倒是让以濛也不觉得聊天谈话有那么的没办法跟上节奏。
四月份,清明节。
以濛和祁邵珩回了一趟a市,看了看祁女士,而后那天下去以濛带着安安去了之诺的目的。
四月天,天已经很暖,可双生然然似乎比他哥哥的身体弱一些,飞机上孩子就有些不舒服的哭了一次,她没有带她来。
安安倒是自出生身体就好得很,以濛过来墓园,看到清明时节,之诺的墓碑前已经摆满了花,白色雏菊,清雅芬芳。每次以濛来看他,都能看到很多祭奠的花,之诺生前十足人脉广,人缘好,受大家喜欢,这么多人喜欢他,自然祭奠的人也不会少。这么想着,一直积压在以濛心中那份难说的愧疚和疼痛也渐渐消退了很多,“安安,你看这是舅舅。”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自己母亲的话,侧头向外看,倒是因为找不到人觉得有些急了。
以濛抱着孩子轻拍了拍他,然后看着墓碑前照片里的俊朗男子,感觉好久没有见,又觉得仿佛他就在她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
春日和煦的风吹拂着万物,以濛的长发被吹开,之诺墓前的花瓣被吹得纷纷扬扬,像是一场花瓣雨。
以濛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里的人,像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年少时光,那些青涩的往事,还有与少年相互扶持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像是不论多惧怕,多难,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怕。
16年,从来都不是弹指一挥间,之诺陪她十六年,那些最难忘的过去,不论如何也忘不掉,像是镌刻在脑海深处了一样,会就这么一直陪着她。
“之诺,这是我和祁先生的孩子,你看他是想我多一点,还是像他多一点?”她问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回应。
“你说,让我带着孩子来看你,我来了,你还好吧?”
黄色白色的雏菊被风吹得花瓣飞舞,落在人的脸颊上,手上,像是曾经年少时期最孤独的时候相互陪伴的他向她伸出的手。
多年后的现在,以濛明白,那个时候每一次努力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也是在惧怕吧。
他们就像是依偎在一起的生命体,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他不在了,她会连同着他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春日料峭风寒,以濛看着墓地旁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不由得想起,学生时代回家的路上,他骑单车载着她,那条路上处处也是这样的花朵,往事历历在目。
放学回家的郊区乡间路上。
“濛,我再骑快一点。你可要抓紧了。”
“好啊。”单车速度骤然增快,少女抱紧少年,长发被风吹的凌乱,两个人却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乡间小路,带着你回家。
春天里,春风迎面扑鼻而来的花香,唱着歌谣,骑着单车,少年的白衬衣,少女的蓝色长裙,她坐在单车后,迎着风校服的裙摆恣意地飞扬。
——濛,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我希望你可以和别人好好在一起,结婚,生子,不论如何,只要你幸福,这是我唯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