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本小姐要休夫 766为难26
作者:秦王汉武的小说      更新:2018-11-28

  “宋格格怎么样?”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李瑶,她顿了顿才又问道:“孩子呢?”

  非印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孩子很不好,得让大夫来看,宋格格……因为这件事情绪很不稳定,一切等明日再说,们都回去吧。”

  这一夜并不漫长,因为本来离天亮就不远了,又因为雪越下越大地上房顶上都积住了雪所以亮的就更早了些。茹茹一直没有睡,她坐在书案前想着这件事,一个瞎眼又虚弱的孩子,一个无心留恋凡尘的母亲,还有那个可怕的梦境。茹茹惶恐,呆坐半晌后又觉得不能这样下去,需要转移注意力。她拿过炭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本来是想画一些美好的事物,可到后来画的还是梦境。只是将它还原成画作,这样直观的看起来就更为阴森恐怖了。来送茶水的玉烟见到了这画,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晃,托盘上的茶壶和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茹茹见玉烟的表情,立刻收了画。“格格。您画的是什么?”

  “胡乱画的。”

  玉烟不再说什么。她放下茶奁就出去了,茹茹知道自己一定吓到她了,她拿出那画,叹了口气揉成一团扔到了桌角。

  天终于亮了。到了该去请安的时候,碧玺来传话说今日免了晨省昏定,宋格格那里也不用去探看。一切等福晋的指示。就这样又等了一日,众人终于得到了早就猜到的结果,孩子死了。乌楚听到这消息当场就哭了。茹茹叹了口气,问道:“宋格格还好吗?”

  “失去了孩子做母亲的怎么会好?”非印的话显得很由衷,她也叹息了一声,“宋格格已经被送出府去保定的皇庄休养了。大概会去很久。”

  茹茹惊讶极了,她看向乌楚却意外的看到李瑶冷哼的模样,本还想问详情的她住了口。下午茹茹李瑶那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胤,看样子是才回来。一家之主的表情很焦虑,他走进了非印的院子。茹茹远远地看着想起了李瑶的话。“妹妹真是太天真了,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呢。”李瑶的关子只卖了一会儿,她就压低声音带着笃定的口吻道:“接生婆只说孩子的眼睛不好哪里有说身体不好啦?见到孩子的一共就只有三个人,现在宋格格被送到了皇庄,稳婆去了哪里谁知道?”这样的暗示让茹茹听的发寒,但李瑶下来的话更让人觉得可怕,“不过她这样处理也算的上是明智了,想啊,一个皇子生出有了严重残疾的孩子……啧啧,这可不是好听的话,对咱们爷的前景并不好。再说了不过是个丫头又不是阿哥,还是格格生的。就算是贝勒爷也会这么做的呢。”大约是想起还是格格生的这句话有影射的意思,她还专门接了一句,“我可不是说呀,真的。”

  茹茹好好想过了李瑶的话,她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从永定河随驾巡视而归的胤不知道对此会采取什么行动吗,毕竟宋暮云和他的情分不低。就这样茹茹等了几日,府邸里风平浪静,胤和非印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和平常并无两样。就这样完结了吗,一个意外孕育的生命在诞生了三日后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非印可以无所谓,可父亲怎么也能无所谓呢?因为从没见过还是因为她不过是个残疾女孩儿呢?

  这件事让茹茹连过年的心情也没有了,不论是在教授伊尔木女红的时候还是准备过年物件的时候她都在想着这件事。茹茹很低落,乌楚更是郁郁寡欢,她会突然神经质的发问:“茹茹,说我要是一直没有孩子会怎么样?”也会问:“说要是我生的是个女孩儿会怎么样呢?”这些问题茹茹都没法子回答,她开始觉得极其厌烦这样的生活。幸好在过完元宵节后非印放她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茹茹很珍惜这短暂的相聚,天还没亮她就出了门。不仅带上了珍珠流苏玉烟还有杜嬷嬷,她曾不止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家偷偷拭泪,不用说就是想孙子了,茹茹打算这次就和母亲谈一下这件事,她考虑不仅是杜嬷嬷还应该把流苏放回去,这孩子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这样跟着没有前景的自己。等到了凌柱府邸门外早有门子上前牵马迎人,这可是福晋的嫡女回府省亲了呢!奴仆们个个卯足了劲献殷勤,茹茹被众星捧月的迎进了门,甄玉洁和凌柱都在院中等着呢,这一见少不得垂泪一番,不过相聚的欢乐很快就取代了悲伤。茹茹最关心的是扎琴,按日子算她即将临盆,家里早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济兰也会在近期请假在家中陪伴,甄玉洁一提到这个儿媳妇就忍不住叹息,“见过那么多怀孩子的就没见过扎琴那样幸苦的,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好怀孩子很勉强,我也打算好了,就生这一个以后只要好好带好这个孩子就行了。”

  “嫂子有这样开明的婆婆还真是幸运。”

  甄玉洁苦笑着摇头,“济兰和扎琴在跟前有什么需要的我都能帮上忙,就是,离得不远见上一面却难的跟什么似地,还想着说他们能带去裕亲王府走动一下,我也好在那里见,可偏偏一次都没有过。唉,……”她压低了声,看了眼丈夫道:“麻烦老爷去拿一下给茹茹准备的礼物吧。”凌柱知道妻子有话要避着自己说,便会意的离去了。

  “这都嫁进贝勒府四年了,和四贝勒难道没有……”见茹茹泱泱的摇头,甄玉洁打量着她道:“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们竟也没生情?”茹茹想说什么又放弃了,看到母亲关系担忧的神色,她不知怎么眼里就蕴了泪,“怎么了,给娘说说,有烦心事我也好给个建议,不要哭了,可是个坚强的孩子。”

  茹茹听她这样讲心里就更加难过委屈,她哽咽的问道:“之前的信里我问过,可没说。”

  “问我什么了?”

  “就是问我该怎么和四贝勒相处,和家书一起寄来的。”

  甄玉洁吃惊道:“我没有见到。”

  茹茹怔了怔,“没见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前一段时日觉得……”茹茹不知从何说起,她酝酿了半晌舍了不能说的把和胤之间的事大略讲了。甄玉洁听着脸色越来越看,听到后来她竟拍了案,“他就这么冷淡!!他为什么就不……”甄玉洁气的说不下去了,茹茹流泪道:“感情的事又如何能勉强,他既然疑我和他人有染,又怎么会……我那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问也没个结果。那信既然没看到,看来是他不想让这种感情发展下去罢。”

  “什么意思?”

  “其实我……”茹茹低着头道:“我知道寄出去的信都会通过审查,我寄出去的信他一定会看到。”甄玉洁再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茹茹含泪苦笑道:“他之所以留着我就是为了调查那件事,其他的他根本是不想的。其实是我错了,我犯了痴。”

  “茹茹。”甄玉洁上前搂住了她,“难过的话就哭吧。”

  “不,我不想哭了,已经努力在放下了,到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真是不能适应这个时代男女相处的方式,宋格格的事让我看清了自己有多傻。女人对他们来说只是生儿育女的工具而已,怎么会有真情呢?”

  “谁说的,会有的。”

  “凌柱大人是不?还有哥哥。可惜这样的人太少了,我也没那个幸运能遇到。所以……”茹茹道:“我想离开。”

  “离开,不会……”甄玉洁左右看看,“想逃?这可牵连大了去了!”

  “不是逃。是用和平的法子离开,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如果走不了呢?”

  茹茹叹息道:“不知道。”

  甄玉洁沉默了一会儿道:“要想想哥哥,现在不同当时了。”

  茹茹知道她的意思,“您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害家人的事了,绝不会的。我只愿能尽快帮他完成我们的约定,然后可以从容离去。就是这样。”

  甄玉洁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希望幸福的。”

  “知道。我是什么人啊,才不会伤春悲秋那么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了,我可是带来了很多礼物啊,特别是给扎琴的,她一定会喜欢。”说着她起身去拿礼物,甄玉洁看着女儿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终只是叹息一声。

  自那日回去奔丧后茹茹再没有得到机会外出,她没有说话的心情终日就坐在书房里发呆流泪。接连的生死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在悲伤之后茹茹想了许多,特别是自己将该何去何从。当初嫁于胤是不得已,想着助他查清原委后再谋机会离去,算到了各种困难可万万未曾料到会爱上他,曾经茹茹以为共同经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也相处了那么久,他也对自己有情意的,也许真的曾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是喜欢自己的吧,但事实是只要有一丝怀疑那就再也容不得了。那个人不会爱上谁,这句话茹茹从各个人那里都有听过,他的妻子,他的妾室,他的兄弟。日久生情是对的,本性难移也是对的,所以就算有过一点点暧昧也不能说明什么,真情?谁需要呢?之后的羞辱冷淡足以让人断了念想,可对方的态度稍有宽和自己竟又会生出几分期许来!不知什么时候竟陷得如此深了?这样下去绝不会有好结果,半死不活的留着自己只是为了探查当年的事,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即使真的查清楚了以胤的心性又怎么会让自己安然离去?即使不杀也会一直被囚在这里,一直?一直!

  从思绪里回过神的茹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未刻完的印章,她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这东西了,第一刀下去就划破了手指,看着血渗出来她回忆起上一次的温存,怔忪半晌方苦笑着将手指放到嘴里去吮,善始善终吧,茹茹这么想着,继续雕刻了起来。

  残冬的暖阳里她用了十足的心思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将那枚印章刻完了,破尘,这个两字已经刻过很多遍了,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雕刻了,她轻轻摩挲着刻面叹了口气。茹茹想了想在纸上用各种字体写了许多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最后还是选了董其昌的字。很小心的在印章的身上细细刻上了这两句话,等完工已经是傍晚了。章子刻完茹茹的心也平静下来。再次摩挲了一会她将章子包好重新放到抽屉最里面。

  茹茹起身向外走去,外间的玉烟见她神色不大好看就问道:“格格,这么晚了去哪里?该用膳了。”

  “不吃了。我在院子里走走。”

  “过几日您就能回府了,您不要太担心,还是早些休息吧。这段日子您都没能好好睡。”

  “别担心我没事。”茹茹对玉烟笑了笑,这是这么多日子礼玉烟第一次见她这样笑,这笑里有释怀的味道。

  这夜直到月上中天茹茹还在雨桐院里散步似地慢慢走着,时而驻足去看苗圃里的花。时而去看天上的月。旁观的玉烟真的很担心,以她对琅茹茹的了解这位主子一定是下定决心准备做什么事儿了,玉烟觉得那一定不是什么能让四爷高兴的事。她担忧着琅茹茹的情绪,也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令人怀疑的事告诉胤。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玉烟终于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她的主子。就像以往,胤对她的这次回禀有令人生疑的冷淡,“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而已。”

  “琅格格看着是心胸开阔的人但是对于在意的人一向很难放下的。”玉烟斟酌道,“她和扎琴格格的感情那么好。没有道理这么快就放下的……奴婢是担心……”

  “担心什么?”胤平静的看着属下。

  “担心她会想不开。”

  “你是什么意思,怕她去寻短见?她不会的。”胤笃定的说。

  “可要是再加上主子您一直……”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让玉烟自己都吓了一跳,胤没有说话,屋里安静极了。

  玉烟低着头不敢开口,直到胤下令她退下去。大丫鬟才松了口气。胤坐在桌案前,他盯着烛火看。在小时候他也曾这样,写累了字趴在桌子上看着烛火,半开的窗外飘来花香,一两点萤火虫绕着水缸上空飞舞着,这个时候讷敏会端来汤让自己喝,那是皇贵妃,也就是佟佳慧亲手做的药汤,每次讷敏都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喝药,等喝完了又会说,“四阿哥,快点写完就可以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