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官牙子冷哼了一声，转身扭头就要走。

　　杜娇一句话都没顾得上说，忙松开了捂着大牛嘴的手，就要跟上去。

　　于妈妈和赵四婶子这边也忙拉住大牛，生怕他又闹起来。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大牛方才被杜娇捂着嘴的时候挺老实的，任她们又打又骂又说傻的，半点多余的举动都没有，这会儿杜娇才一松手，他就像是马被松了缰绳，又不受控制了，也不管一左一右死死拉住他的两人，一扭身就跟在杜娇身后走去。

　　他这么大的块头，力气又比常人更大，于妈妈两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整个儿被拖着往前带了两步，惊呼声脱口而出。

　　杜娇闻声转头一看，直接就傻眼了。

　　那边官牙子带着另两个姑娘，眼看着就要进城门洞了，于妈妈心里急，一边用力往后拽着大牛，一边催杜娇，“别管我们，赶紧跟上去！”牙齿咬得紧紧的，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赵四婶子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话都顾不上说了，只连连给她使眼色。

　　大牛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这一边一个拖着的大活人，只管板着脸直愣愣地往前。

　　站得近的两名城卫，直接又围了上来，举着长矛朝他挡了过来，他也视而不见，只差几步就要撞矛尖上了，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子杜娇哪里还能放心离开，无奈叹了口气，赶紧跑回大牛跟前。

　　那边官牙子不等人，她也没时间多说，只拦住大牛，低声急|促地道：“大牛哥，你听话！乖乖跟阿娘回去啊！这里头不好，有坏人，等我先去把坏人打跑了，下次回来，我就带你一起！”

　　眼角余光里见着官牙子几人进了门洞了，她顾不上再看大牛的反应，匆匆又说了声：“大牛哥，听话！赶紧回去！”便扭头跑了。

　　于妈妈赶紧顺着她的话连声哄道：“大牛，咱们听话，先回去啊！咱们回家等娇娇！”

　　大牛还是板着一张脸，也看不出他听没听懂，但紧跟了两步后，便突然停了下来。

　　于妈妈两人心中一喜，有用！两人忙不迭地一人一句“回家等娇娇回来”地哄开了。

　　大牛直愣愣地看着杜娇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沉声道：“回去！”语气是他惯有的铿锵有力，听起来像是命令，说完，也不管手臂还被抓着，一个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于妈妈两人被他一个用力甩的差点扑地上去，但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他语气好坏，动作粗不粗鲁，只知道他终于同意回去了，生怕他反悔，连声应着：“咱们回去！马上回去！”手上更是抓得牢牢的，半点不敢放开。

　　城门那边，杜娇在最后一刻，好歹是赶上了。

　　官牙子正带着人爬上来接的马车，见她跑了过来就是一声冷哼，满脸的不待见半点掩饰都没有，但好在没有出言赶人，杜娇便只当自己没看到，上了马车后，在最靠近车门的地方离他们远远的坐下了。

　　官牙子心情不好，来时路上还没讲完的那些所谓的宫中注意事项也不耐烦说了，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杜娇倒是觉得无所谓听不听的，但是另外两个姑娘却是正听得入味的时候，这下子官牙子心情不好不说了，她们也没那个胆子这会儿去撞霉头地求，只恨杜娇将自己带累了，两个人咬着牙齐齐地白了她好几眼。

　　杜娇原本就没想着和她们交好，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路去，况且，在她看来，这两个姑娘虽说在棚户区算得上出众，但若是入宫当宫女，最多也不过是个粗使宫女，交好什么的不过是白费功夫。

　　她此行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进宫，而是要有机会可以见到百里栩——这皇宫的主人之一。要能达成这个目标，别说多的，至少也要是个三等的宫娥才行。

　　她当初虽然是一国公主，但可从没有采选宫女的经验，后来在黎王宫待了大半年，也是女官的身份，和宫女没有多少接触，更没想过去了解宫女的采选和晋升。她虽然自恃要远强过这些平民出身的姑娘，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怕表现不够被刷下来，也怕表现太过被人忌惮一样被刷下来。

　　这么一想，杜娇觉得官牙子说的那些东西应该也是有点用的，只可惜，现在是想听也没得办法了。

　　到了皇城脚下，下了马车，杜娇看着天色估摸了下，约是到了辰时中了。

　　沉默了一路的官牙子这会儿才终于开了尊口，却只是低声一通训诫，什么老实点，说走就走说停就停，不问话不准出声，不准抬眼直视之类的。

　　一面说着，一面带着她们三人沿着红墙根走了一段，到了一道小夹门前停了下来。

　　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着了，看样子也是个官牙子，带了四个姑娘。

　　两个官牙子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便各自为阵地站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队，那个官牙子也带了三个姑娘。

　　许是人到齐了，没多一会儿，夹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褐衣的小宦官出了门来，微微仰着头，拖着嗓子，趾高气扬地道：“都带进来吧！”

　　三名官牙子低头应诺，按着到来的顺序，带着人依次进了夹门。

　　夹门后是长长的甬道，小宦官在前面带路，穿过了两道门，在一个小院子里停了下来。

　　小宦官吩咐了一句：“等着！”便离开了。

　　杜娇听见身边有人长长出了口气，还有衣衫摩|擦的细碎声响，估摸着是有人忍不住动了几下放松，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又响起了细碎的说话声。

　　她只管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半点没有动弹。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眼角余光中看到两个青衣的身影从院内的一道角门走了出来，心中暗道：来了！不由地将腰背更挺直了几分。

　　果然，片刻后，有一道女声连说了三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