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先聊天，在灌酒，灌醉了，找个地，把你睡了……你是傻子嘛！这些，你看的还少嘛！呵，这点伎俩，你在这干了怎么久了，还没领教够嘛！这些都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你不要存着什么歪心思……”

　　沈莞望着她烟熏妆下，仍旧青涩的脸，有点怒其不争的说着，可是手忽然被人重重的钳住了，“疼，干嘛呢！”她回过身，正正撞上一具微摇的宽广身躯，然后，抬头，看着来人的脸，他的脸上眼里全是火焰，吐出的气，含着浓厚酒精的味道，“那个男人在哪儿！”

　　她有点莫名其妙，“那个男人？”

　　“小飞！”

　　林若轩望着她的脸，她在嗤笑，居然在嗤笑他，一声不吭的撇下他，和一个男人独自离开之后，居然还幸灾乐祸的嗤笑他的狼狈！

　　他的心，是一个皮球，膨胀，膨胀，就要炸开，可是，扑哧一声，沈莞身侧的女孩笑了，“哥哥，你叫我啊。”

　　他看向女孩，她笑着朝他招手，“我叫林飞飞，大家都叫我小飞，那什么，我真宗的女人。”说着这句，似乎发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大笑起来。

　　“对……不起。”他道歉的声音，有点朦胧。

　　“林若轩，除了对不起，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她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冷冷的说，林若轩的表情怔住了，想要捕捉她话中的真实讯息，可是，她却又转过脸去了看笑的前仰后翻的女孩，“笑社么笑啊，好笑么，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了吗？”

　　小飞美丽的眼睛忽然就暗下去了，“莞莞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可是……他给的小费比别人多。”

　　沈莞望着这个女孩，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候，她穿着一身土色满是褶子的旧衣服，揪着手指，怯生生的说着绕口的普通话，‘大家好，我叫林飞飞，以后请大哥大姐们，多多关照关照我。’

　　“小飞，钱是个好东西，没有人不喜欢，但是有些钱，是绝对不能拿的，那是毒品，一旦沾上，你就甩不开了，一辈子都得靠着它，我知道你家里急钱，我会帮你，我会想办法借钱给你的。”

　　小飞抬头看着沈莞，眼底有些泪花，轻轻咬了唇，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银灰色的车子，安静的靠在河边，林若轩蹲在堤坝上呕吐，河水拍打着河堤，溅起冷淡的浪花，湿了他凌乱的发，也湿了她的高跟鞋。

　　沈莞望着他呕吐的苍白侧脸，淡淡说，“还说送我回家，现在，我们却在这儿吹冷风了，你这样子，还不知道，还要吹多久，早知如此，我就自己打车回家了。”

　　“好了。”他说，但是，站起来身躯时，一股恶心涌上，又弓着身摇摇头，说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不会等的，”她冷冷说，“我走了。”

　　可是却走不动了，他拉着她手，一遍一遍，祈求说着，沈莞，求你，别走，别走……

　　“沈莞，原谅我，原谅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一直让你伤心，让你难过，你躲着我，不肯让我找到你，你恨我，这些都是我活该，我失了约，去的晚……我和你，和你，我永远都是晚了一步的那个人……”

　　他站起来，紧紧拉着她的手，整个人在晃动，眼睛红了，“你应该瞧不起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我自私，胆小……可是，我，真的，这次，不可以，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可以让你在离开我，求你，沈莞，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看着她的脸，这张脸，梦里的，梦外的，到底出现了多少遍？是他生命里，无法割舍的秘密，若是魇魔，他宁愿一辈子都不醒来了。

　　是的，是的！他想她，一直想她。

　　他曾经许诺过，曾经告诉自己，他不会找她了……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呢？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个她无意提到过的海滨城市呢？又为什么，他在街头看见某个女子与她相似的背影，会失礼的拦阻人家的去路，发现终于不是她了，又茫然失神，像是弄丢了什么呢？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沈莞，我想你，这些年我每天都想你，想知道你在哪里，你过的好不好，你在干些什么？你知道么，看不见你，我的心都是空的，现在，终于看见你了……”

　　他似乎是笑了，可是笑的还不如哭，“可是，看见你这样，我的心又疼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心疼呢？为什么让我心疼了，又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一脚踹开呢？为什么你每次都想着，想着一脚把我踹开呢！”

　　“沈莞，你说你恨我，那么，就恨我吧，恨我也好，总比想要撇开我，想要踹开我好，这样好么，你打我吧，你骂我，只是，求你不要离开我。”他几乎语无伦次了。

　　他的手指，在她脸庞上细细的摩挲着，那样的仔细，那么珍爱，有冰凉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却不是她的泪，是他的……可是，泪只能是冷的，早就暖不了她的心，“林若轩，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你不可以早一点说了，现在真的晚了，我们都变了，昨天早就过去，而我们活在今天，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身侧，夜风中，浪花高高的溅起，砸出千万的水花激在林若轩身上，他的身躯猛地震撼了，大叫了，沈莞。

　　可她掰开他的手，晚了，我要回去。

　　……她走开了，他却蹲在岸边吹冷风，抑制不住的，温湿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晕开了一片，最后，没有痕迹，就像她，是不是怎么样，都不肯在他身上，留下点滴的痕迹呢？

　　“沈莞！沈莞！沈莞！……”他不停的叫她的名字，可是，浪花的声音太大了，可恶的要掩住他的声音，他只得拼命的大叫着她的名字。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个人影落入他的视线，他站起了身，叫着沈莞，抱住她，可是，眼睛却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