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答应了男人的要求,但男人的要求却不简单。
男人的条件是让他去偷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别人家没有,単属他老王家压箱底的宝贝。
话说二十几年前,王超那时候还是个小蝌蚪儿。
他爹从终南山老道手里求了一柄玉如意。
如意做工并不精细,市井中流通的大多是机器打磨,用来撑门面图个彩头的观赏品。
可他爹那柄,从头到尾的粗糙古朴,黑如一块晾晒三天的风干腊肉。
若不是工匠还留有几分良心,打造成如意外形。
恐怕扔在闹市街面儿上,都没人多看两眼。
自从王超他爹得了这如意,买卖营生从此一帆风顺。
煤炭值钱,他爹就去开矿。
房地产大热,他爹就去开发楼盘。
这几年金融挣的银子多,他爹就放贷。
眼瞅着身边一个个竞争对手倒下去,可他爹始终屹立在商界鳌头。
于是乎,他爹将这柄不为外人道也的玉如意供奉起来。
连年不断香火。
而王超自然知道玉如意供奉地点。
他小时候也摸过,也看过,但真就没敢拿出门儿过。
可为了让姑娘醒过来,他像极了古代怒发冲冠的将军。
舍得一身剐,也要博红颜一笑。
趁着他爸去法国谈酒庄生意的空儿,他把玉如意顺了出来。
当然他也不傻,事先造了个假的,放供台上临走还不忘拜了三拜。
撂门的时候心里也直犯嘀咕。
可既然拿都拿出来了,再想那么多也忒娘儿们了。
干脆心一横,撒家伙颠圈。
交易地点在护城河。
王超战战兢兢的抱着用麻布包裹的玉如意,贼眉鼠眼。
他平日里挺精神的小伙儿,但耐不住心虚。
等得急了,在河边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终于等到了男人的身影,依旧是一身黑服,提着个黑皮包。
男人话少,解开麻布看了两眼,心中便有数。
把玉如意收进皮包,说:“走,带我去找那姑娘。”
王超大喜过望,胆战心惊了半天终于面露喜色。
他今天特意把车开出来,发动机一转,就向着医院疾驰。
一路上王超紧张万分,如同奔向期盼多年的幸福。
全然将玉如意的事儿抛之脑后。
到了医院。
姑娘母亲一个人刚给她擦完身子,正抹着泪儿在跟前坐着。
王超猫在门窗外,见机会难得,直接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老太太一看是这厮,脸色立马变了三变,作势就要打。
“你来干什么?!给我滚!”
王超赶忙扶住她,求饶说:“阿姨您别急,别急啊。我今天是来救妹妹的。”
“救她?!你怎么救?拿钱砸醒吗?!王八蛋!”
老太太见他身后站着的黑衣大个儿,心里也打怯,嘴上却提足气势。
王超毕竟年轻力壮,他稳住老太太,给黑衣男人使了个眼色。
黑衣男人会意,迅速走到病床边,打开皮包掏出一道黄纸。
老太太看清楚手中黄纸,破口大骂:“好啊!我闺女还没死呢?!你个王八蛋就想来给她烧纸了,快放开我!我喊了啊!”
说罢还没等王超反应过来,张嘴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王超赶忙捂住她嘴,却掌心吃痛,老太太使劲咬了他一口。
不由得手下再加几分力道,死死摁住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
就在第二声“救命啊”还没喊出口的时候。
突然。
自病床上响起一个虚弱声音。
“妈?”
老太太愣住了,约摸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王超也是大喜,回过头去,见黑衣男人提着包安静站在一旁。
视线前掠,落到床上,竟是姑娘睁着眼四处打量。
王超稳住心中汹涌澎湃的兴奋,立马松开老太太。
如释重负说:“您看吧,我没骗您,她醒了。”
老太太颤抖着挪开步子向她闺女走去,扶住床边,伸出手揉着姑娘额头。
泪花儿当场就忍不住了。
她哭着说:“我这命苦的闺女诶,真是让你受苦了。”
姑娘嗓子眼哑的很,说话费力,勉强露出个笑容说:“妈,我没事儿。”
老太太哭的声嘶力竭:“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
王超心里的担子一下松垮,他耸耸肩走到床前。
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诚恳道歉:“对不住了妹纸,全怪我。”
姑娘点点头,示意他没事儿,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王超识趣,索性不再打扰,他想既然醒了,日后多的是机会有理由来医院探望。
眼下母子团圆,应该把空间都留给她们二人,自己再说把姑娘救过来,于情于理站在病房里也碍眼。
于是匆忙告辞后带着黑衣男人退出病房。
回去路上,王超开着车问身旁的黑衣男人:“诶,老哥哥,你那是什么法子啊?”
黑衣男人古井不波,一声不发。
王超自讨了没趣,既然姑娘的事儿解决了,他提起如意话茬:“那个如意,您用完还给我成吗?”
黑衣男人对此话题倒不避讳,他轻笑说:“放心,用完后自会奉还。”
王超点点头,说:“那我怎么跟你联系啊?”
男人掏出手机:“把你号码告诉我。”
王超念完电话号没几秒,手机响了。
黑衣男人将手机收回怀里:“搞定。”
王超诚恳笑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可一码归一码,他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玉如意是家里不外传的宝贝,这黑衣人何处知晓?
不过既然他有些手段,能让植物人醒过来,收拾自己肯定轻而易举,断然不能硬夺。
他清醒过来心里开始盘算,眼下只得先沉住气。
之前让姑娘的事儿冲昏了脑袋,这下心里却全然没了底儿。
不过做人如果连承诺都不能信守,那太不符合他王大少的为人原则了。
“三天,就三天啊”
王公子低沉几分语气,停下车对男人说。
男人推开车门,打了个“ok”的手势,下了车独自一人向前走。
很快便没了踪影。
王大少不傻也不聪明的办了件糊涂事儿,心思愈发烦乱。
越来越担心,可如意不在手里,再担心也毫无办法。
不祥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不好的事情果真发生了。
王超他爸在第二天上午返回国内的途中,航空公司打来电话。
飞机失联,杳无音讯。
而黑衣男人提着皮包,站在一处火山口,面朝滚烫炙热的岩浆。
另一只手里,是那柄粗糙古朴的玉如意。
不祥黑光,丝丝缕缕。
隐隐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