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龙紧紧搂着重璃,声音哽咽:“哥,我错了,我不会在让你受伤害,也不会再伤害别人……”
“……好。”重璃有点莫名,但他听得出琚龙话中真意,万分感慨。
松开怀抱后,琚龙就着重璃的力从地上起来,他瞟了眼旁边的燕和铃,突然开口低声说了句:“死女人,谢谢你了。”
“嗯?”燕和铃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鼻尖。她夸张地苦皱起脸:“我不是快翘辫子了吧?不然怎么会听见你跟我说谢谢,天哪!我还没活够呢!”
琚龙瞪她一眼,憋得满脸通红才说出理由:“谢谢你那时候救了我哥。”
“要真说起来,那不算我救的,只是我恰巧那时候在。”燕和铃歪着头回想起当初半夜荒地里,一队纸人抬棺的场景。
“不管是不是,总之死女人你的情我认了,我哥……”琚龙忽然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嘴唇抖了抖才轻声而郑重地说:“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真是大大出乎燕和铃意料,她眨眨眼,真想伸手摸摸琚龙额头是不是发烧说起胡话来。后者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别一副蠢相,跟我哥站一起都破坏美感。”
“切,就是平常也没法跟你哥同框。”
“……你很自豪吗?死女人。”
“真没想到你倒是一下子坦率起来,这难关真是没白过。”燕和铃笑着抬手一搭琚龙的肩,说:“怎么样,以后是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
“哼,该杀还要杀,算账也好,业报也好,九泉之下我甘心领受便是。”琚龙微微扬起下颌,眼底坚定而纯粹。他不是佛陀,亦不是心怀天下的善者,谁挡了他的路,他便杀,谁伤了他最重要的人,他便杀。至于因果夙报,百年,千年,万年,他都甘心伏诛。
燕和铃笑笑,这还真像是琚龙的风格。从今往后自己也算多了个弟弟可以欺负,这种感觉真不错啊。
只是她的笑没持续多久便发现重璃没在身边,左右一转才看见他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四下张望。
“重璃。”
“哥。”俩人快步走到跟前,只见重璃眉峰紧蹙,沉声说:“师父不见了。”
“咦?”燕和铃闻言赶紧环顾四周,果然,巫真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明明刚才还一直在一起的。
昏冥不定的上空也没有冰室的踪影,一切都寂静地好像被全世界遗忘。
“巫真师父一定是去到别的难关了。”燕和铃猜测分析:“那妖僧应该是有选择的,第一关时没被鸟笼囚住的是重璃,第二关则是琚龙直接昏迷过去。那么这么算,第三关应该是跟巫真师父有关,可能现在在那妖僧的幻境或者结界啥的地方。”
她的分析获得了重璃的认可,虽然担忧之情不减,不过此时也唯有等待。
巫真面前是一片战场,血流成渊,尸骨成山。残旗断戟满眼硝烟。尸山之上,两道人影手持利剑对峙。残阳浴血,忽然间狂风骤雨倾泻而下。其中一人影咆哮着化作条冲天飞龙盘旋在铅墨般的雨云间,它巨嘴一张,万千水流化作飞剑直刺向地面上的敌人。
这是名副其实的剑雨,全部奔向同一目标。
敌人奋力挥斩,奈何他已经激战太久,身心俱疲。终于被一只水剑刺中胸膛,他踉跄着吐出一口血。紧接着无数水剑汹涌而至,万剑穿心,凄怆欲绝。
挺拔的背脊终于弯下,蜷伏在无边血海之中。敌人已如凄风中的苦烛,苟延残喘着最后一丝气息。
冲天飞龙翻云覆雨间化作道闪电重回大地,他再次展露人形,英眉凤眸,挺鼻阔唇,慑人的目光意气风发,野性飞扬。
可就在他松懈的霎间,从敌人流淌的血海中生出枝蔓来,迅速蔓延成片片红枫树,似火般炙烧着大地。也将根根利刺穿透飞龙的肩膀。
“我族已败,气数将尽,瞧瞧这填川满骨,伏尸遍野,每寸都有我族的精血。纵使他们魂飞魄散,我九黎之尊也要为他们报仇!这红枫就是我不散的精魂,是吞噬你们的瘟疫!!”
敌人仰天长笑,在肆意的笑声中他轰然倒地。
硝风横扫,片片红枫叶冲天飞扬。
飞龙英眉紧皱,他折断利刺,想要赶紧去报告情况。然而没走几步,他惊异地发觉肩头的伤口如烈火焚烧般的剧痛。他撤开衣襟查看,却发现伤口像青黑的霉斑,迅速蔓延。
“啊——!!!”
冷眼旁观的巫真看着那飞龙跪地长啸,眨眼间他半身就已布满青黑霉斑,痛不欲生。
“你让我看这又是何意?”他抬头望向天幕中的冰室。
雨云凝聚成的妖僧却满目疑惑,头次显得难以确定。“为什么?这不是我要为你准备的难关,为什么是应龙斩蚩尤……难道是受了这宅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