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到国药店来,看见李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没有叫醒了他,直接去后面的食堂炒菜烧饭去了。
江小平下班看见了没有叫醒他。
爱真过来也没有叫醒他,她走到里面,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你真的不是东西,是猪。”
叫醒李翔的人,李翔不认识。
“喂喂,你是强崽吗?”
李翔睡眼惺忪,以为来了生意。“哦,是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发现来人手里没有拿着东西,不像是来卖药材的。
“你好,我是公社武装部的,我们汪部长请你去吃晚饭。”来人跟李翔差不多大,笑容可掬。
公社里面我有认识的吗?没有哇。李翔摸不着头脑,“是不是搞错了?我不认识汪部长呀。”
“你们这里还有叫强崽的吗?”来人笑一笑问。
“没有,就我一个。”
“那就是你了。”
“你们部长是城里调过来的?”李翔想从城里过来的可能会认识自己,自己还不一定认识他。印象中,他不认识什么部长级人物。
“我们汪部长是昨天提拔的,原来是汪家的民兵营长,他说跟你是老朋友。”
“汪家的汪有贵?他就当了公社的武装部长?”李翔觉得不可思议,笑面虎外公真的神了。
——汪有贵当民兵营长好像时间都不长,而且他们才几天没有见面,怎么可能一下子连升三级?
“他现在还是副部长,昨天上午公社党委会议决定的,听说还是一把手黄书记点名提拔的。武装部原来的副部长,不愿意在乡下待,前不久调走了,部长又请病假了。昨天下午就通知他马上来公社报到,他运气好,一来就是主持工作。我刚刚帮他收拾好了房间,正好他原来的大队来了两个人,特意让你帮忙陪一下。”
“这样吧,你等一下,我到后面商量一下,我前面答应了别人。”李翔为难得很,他想起来刘云说了一块吃个饭的。
“你去吧,我等你,不要让我在领导面前丢面子哟。”
李翔来到食堂,看见刘云、爱真、江小平都在忙,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李翔同志睡醒了?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不长肉,会睡的猪都长肉。”爱真的话越来越多了。
“总是想心思的人也不长肉的,是不是?”江小平帮着旁敲侧击。
刘云在灶台上炒菜,她停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有人来叫我去吃饭。”李翔为难的说。说实话,他们几个人也难得在一起吃一顿饭。
“除了程家人,谁会请你吃饭呢?”刘云问。
“汪家以前的民兵营长,你们见过的,他调到公社来了,叫我帮忙陪客人。”
“他到公社干什么?”江小平也意外。
“当武装部部长。”
“哇,看不出来耶,那你还不快去。”江小平很高兴,好像自己当了部长一样。
“领导还没有发话,不敢擅自行动。”李翔说实在的。
“爱真,你看你哥哥,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好像我很不讲道理似的,想去就去吧,我们三个人可以多吃一点。”刘云继续翻她的锅铲。
“李翔同志,把嫂子一块带去吧。”爱真笑嘻嘻的。
“哼,我才不去呐,你想去,让你哥哥带你去好了。”刘云话里有话了。
“公社里的人还在前面等我,我去了,明天我另外请大家。”李翔懒得啰嗦了,转身走了。
来人将李翔直接带到了公社食堂,有四个人在等他们。
——汪有贵,汪家的妇女主任,还有两个李翔不认识:一个四十多精干的男人,一个二十左右靓丽的女孩子。女孩子坐在妇女主任的身边,估计是她的女儿。
李翔冲汪有贵抱了一下拳,意思是恭喜了,然后,抱歉地看看大家,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那边食堂的服务员过来了,“汪部长,今天是礼拜天,到现在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了,我看你们就到包厢里面坐吧。”
汪部长连忙说,“不用不用,都是我自己家里的人,我们就在外面吃,一样的。没别人了,给后来的添个茶,开始上菜吧。”
“强崽,来来来,跟我坐下,我来介绍一下,主任你见个面,这是她家里的千金大小姐,琳琳,这是大队会计駒崽,这是武装部干事小胡,他是国药店的强崽,杨家的外甥,也可以说是我们汪家的外甥。”汪部长尽管尽量在保持平常心,沉稳低调。不过心里的那份春风得意,还是洋溢在眉宇之间。
让李翔刮目相看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妇女主任,变化特别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以前你只能从她的整体轮廓上,看到她过去的风韵,今天她明显收拾了一下,整个人精神焕发,用一句话来说,真的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酒,菜上了桌,汪部长坦率地说,“今天强崽和小胡帮忙好好陪陪酒,我要少喝一点的,不是摆架子,我还是以前的我,我本来酒量就一般般,免得第一天到这里喝多了难看。第一瓢大家一起来,感谢大家。”
大家同饮了一瓢,汪部长正要敬大队会计的,会计赶紧站起来了,“汪部长,这一瓢酒,必须是我敬你的,汪书记在我们来之前,再三交代了,让我代表他敬你的酒,祝你步步高升。”
汪书记是老领导,又有知遇之恩,有贵部长没法不喝了,“好好,我喝,不过,你们还是叫我有贵吧,听起来舒服,亲切。”
小胡问,“对了,汪会计,汪书记今天怎么没有来?”
李翔心里也在想这个事情。是汪书记最早慧眼识人,将汪有贵从一个平头百姓提拔起来,他才可能有今天的呀。
“汪书记有事,走不开,他交代我们过来看看,说实话,部长家里比较困难,书记说了,部长缺什么生活用品,我们就去买什么给他,不能让公社里面的人看不起我们汪家出来的干部。”会计觉得自己不辱使命了。
妇女主任点点筷子,“我们吃菜,喝酒,不要去管那么多。汪书记不是不想来,我还不了解他吗?他是个既摆架子又要面子的人,没人去请他,他哪怕是躺在床上饿肚子,也说没空的。”
想一想,大家都觉得主任说的在理,汪有贵更是忙不迭的说,“今天我们只是吃个便饭,改天方便的时候,小胡跟我一起去请他。”
会计带了头,大家都敬部长的酒,恭喜他。
小胡敬了部长的酒,接着敬主任的,“我叫你阿姨吧,前天上午你不是到了公社吗?我昨天跟黄书记几个人在公社值班,看见你了。黄书记下午带司机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我估计是去了你们村里。”
汪有贵点点头,“下午黄书记是到了我们那里,他先跟我们汪书记谈话,后来才找我谈话的。这样吧,我们喝酒,不谈领导的事情。”
以前的汪有贵一天到晚忙上忙下,完全像汪书记的通讯员或者勤务兵,李翔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他应付自如,果然不同凡响。
当然,可能因为是初来乍到,汪有贵这个刚刚上任的部长,多少还有点拘谨,有点不习惯。
很显然的是,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看过去庸庸碌碌的汪有贵,开始崭露头角了。
“但求心中正,何愁眼下迟。得人轻着力,便是转身时。”这是清代一寒士屡试不第,贫困潦倒潦之时,以石磨为题作的一首诗。寒士也因为这首诗而时来运转。
李翔真诚的为汪有贵大哥高兴,尤其佩服笑面虎外公的独具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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