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瞪着铜铃大的双眼,上下打量郝萌一番,最后落在郝萌脖颈处,狞笑道“若非看在公子面上,即便你有大军护着,我欲要取你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郝萌哪里受得了如此大辱,当即爆喝一声,挺枪纵马而出,欲要一枪将这壮汉挑落马下。
郝萌身后的将校、士卒们见将军出战,高举手中兵刃,呐喊助威。
吕雯冷冷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壮汉,心想“此人如此无礼,吃些苦头也好。”
两息之间,郝萌已冲到壮汉身前,而那壮汉却双眼微眯,纹丝不动,也未抽出腰间的兵刃。
郝萌见状,认为大汉虚有其表,只会唬人,见自己真的出战,顿时慌了。
“哼,此等人,我与其计较,有失身份,刺下马也就是了。”想罢,长枪激刺而出,斜着刺向壮汉脸庞,枪到中途时,忽然耍了个花,扎向壮汉左肩。
高顺一直凝神打量壮汉及其身后的骑兵,虽只有十数人,但面对己方两千余人,气息丝毫未乱,眼见郝萌已杀至,这些骑兵脸上未有半点惊慌和担忧,反而眼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目光,怜悯?戏虐?似乎兼而有之。
高顺瞬息间忽然明白了什么,见郝萌长枪已经刺出,暗道一声“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壮汉见枪尖已至眼前,身上气势猛然暴涨,络腮胡须,如钢针般扎里扎外,双目怒瞪郝萌,大喝一声“尔敢”。
郝萌被壮汉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震的心中一惊,刺出的长枪也停滞在半空中。
就在这一瞬间,那壮汉左手屈爪探出,将长枪牢牢抓住,右手马鞭照着郝萌的头颅抽下。
郝萌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见此鞭来势太快,躲不过去,当即舍了长枪,头部向右一偏,抬起左臂去挡马鞭。
也不知那壮汉多大的力气,只听到从郝萌左臂上传出一道清脆的“咔吧”声,紧接着,马鞭去势未减,“啪”的一下,抽在郝萌肩头,郝萌“哇呀”一声惨叫,拨马而逃。
那壮汉冷哼一声,也未追赶,随手将长枪插入地上。
高顺、吕雯见状,急忙出马,将郝萌迎回本阵。
士卒们如掐脖的公鸡,呐喊声额然而止,一个个伸长着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惨败而回的郝萌。
吕雯见郝萌肩胄已损,有血渗出,关切的问道“郝叔,伤得如何?”
郝萌此时羞愤难当,听到吕雯相问,张口欲要回答,但觉嗓中一甜,喉头鼓动两下,一口鲜血喷出,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旁边高顺手疾眼快,急忙伸手揽住郝萌,将郝萌抱下马,命士卒们叫来军医,好生照看。
吕雯与张辽、高顺关系最亲,其次便是这郝萌,眼见郝萌被打的抱鞍吐血,心中激愤,倒提大刀,娇喝一声,策马而出。
高顺安顿好郝萌后,回头已不见了吕雯,再往前看,只见吕雯已横刀立马于阵前,大惊失色,急忙上马持枪,赶到吕雯身旁。
吕雯并不鲁莽,这壮汉能一马鞭将郝萌抽的抱鞍吐血,便知其武艺恐怕比自己父亲也弱不上几分。
所以没有一上来便动手,而是抱拳问道“这位壮士好生勇武,小女子学艺时短,想要讨教几招,不知壮士可否赏脸?”
那壮汉见来了个小姑娘,长的还很俊俏,也未再出恶言,将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响,说道“某奉公子之命,前来问路,尔等即便不愿告知,也无需口出恶言,甚至欲要夺人性命,岂不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一个女娃子,还是回家学学刺绣、女红,舞刀弄枪,不是你该做的事。”
高顺来到吕雯身旁,正巧听到此言,心说“刚刚壮汉说话虽粗俗,但并无恶意,也确实是自己这边多心,才造成当下局面,还真怪不得他。
但是郝萌被他打伤,若是不讨个说法,以后还如何带兵?”
正要开口之时,只听吕雯说道“好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壮士既然瞧不起我这个小女子,可敢单手与我比较一番?”
壮汉听后,“哈哈”大笑,不屑道“你这女娃娃,太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我不但让你一只手,而且还不拿任何兵器,连马鞭,某都不用。”说着,还真将马鞭绕了几圈,塞入腰间。
高顺、吕雯二人见状,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笑,暗道“此汉太过痴傻。”
吕雯虽说是女孩子,但自幼便由其父吕布指点,传授武艺,又常年与张辽、高顺等将切磋,其武艺虽较之一流猛将差了好多,但已入二流之列。
壮汉竟单手,还不拿任何兵器相对,岂不自寻死路?
吕雯娇笑道“壮士既然如此讲,那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
高顺心想“如此也好,壮汉落败后也不会因此丢了脸面,而己方又能挽回一点颜面。”所以并未阻拦。
吕雯说完,俏脸忽然沉下,冷若冰霜,单手倒拖大刀,策马向前。
那壮汉见此女子,忽然换了个人似的,气势大不一样,心知自己有些托大了,但话已出口,只得驱马向前,凝神运气,见招拆招了。
双方刚欲较量,“住手”一声高喝,将二人止住。
紧接着又传来一道不高不低,淡淡的话语声“女将军如此欺我家将,似乎不妥吧。”
高顺、吕雯二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左岔口处,又来了一队人马,中间还有一辆马车。
说话之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长得十分英俊,文人打扮,身披黑色大氅。
在他左手边是那高喝“住手”之人,高大威猛,一看便知不好相与。
而最不协调的是,在其右手边,一匹矮脚骡马之上,坐着一位丑陋男子,手中还拎着一个酒葫芦,摇头晃脑,一副酒鬼模样。
那壮汉见到此些人后,急忙拨马来到那少年身旁,态度十分恭敬,抱拳说道“公子”
少年点了点头,双脚轻轻一夹马腹,来到高顺、吕雯二人面前,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护卫在后,而那丑陋男子却未跟随,只是停留在原地。
高顺二人原本以为壮汉口中的“公子”,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不过当此少年来到近前后,才知大错特错。
此少年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而这种威压,高顺也只有在与吕布切磋武艺时体验过。
那少年停住坐骑,在马上淡淡一笑,说道“遥想当年,温侯虎牢独战十八路诸侯,如今,其部下倒也学到了几分样子。”
一句话,另高顺、吕雯二人羞愧难当。
吕雯马上拱手说道“非是我等相欺,只是小女子自认不是公子家将对手,又想与其切磋,所以想了此法,万望勿怪。”
那少年听后,露出一副“你骗鬼呢”的神情,也未搭理吕雯,而是转头看向高顺。
吕雯闹了个没趣,心中不免生怒,刚才的羞愧之情一扫而空。
高顺为人刚正,见少年看向自己,坦言说道“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此作为是有些欺人,不过,公子家将伤我一名将军,只因罪不在公子家将身上,所以未曾挥军掩杀,只是用此法子,挽回些颜面,以免众将士难堪。”
“哟”那少年听后,嘲笑道“还好你等未挥军掩杀,不然你们死伤大半,也奈何不了我这位家将。”
吕雯听后,终于按捺不住火气,心的话“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啊,我们不欲仗势欺人,你却羞辱不断,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吕雯提起缰绳,上前几步,娇斥道“你这家将,问路不但毫无礼数,而且当道阻拦大军行进,本是莫大的罪责,就算杀了,也是白杀,我们好言相对,你却口出狂言,真当濮阳无人也?”
“额”少年被吕雯一番话驳斥的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回头看了看那壮汉,问道“这位女将军之言可属实?你当道阻拦人家大军了?”
那壮汉也是坦荡之人,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点头承认,说道“公子见谅,不阻拦,他们也不搭理我啊,如何问路?”。
“嘿”那少年十分无语,回头看向高顺二人,抱拳微一躬身,说道“我这家将,平日里做事鲁莽,刚刚不知实情,出言冒犯,还望二位将军见谅。”
“哼,见谅?你这家将打伤了我家一名将军,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吕雯得理不让人,娇声喝道
高顺见此少年不凡,又有如此猛士护卫,身份肯定不一般,于是抬手止住吕雯言语,抱拳问道“敢问公子姓名,哪里人士?似乎不像是本地人。”
少年微微一笑,开口回道“在下刘基、刘敬舆,江东人士。”
高顺听了,惊声问道“可是扬州刺史刘繇的大公子?”
“正是”刘基点头说道
“不想真是刘公子,这位是温侯之女,吕雯,末将..”高顺话未说完
高顺身边的吕雯,脸色涨红,娇斥一声“原来是你,淫贼,看刀”说着,挥刀向刘基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