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的表情让夏怛罗很是别扭,低头间正好看到自己紧抓的正是尚孔阳的手,顿时脸上一热,却是红透了。
“侯爷,这匹马还是还给您吧,这世道人活着难吧马也不容易,你看这畜生杀敌冲锋陷阵没话说,背上负了两个人也不能哀怨一声,金子,回去吃饭去了……”乐心掰过小金子的身子,往浮溪居指了指,推着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
夏怛罗挣扎着下了马,牵了那匹空着的马不敢抬头看尚孔阳只低声说了两个字:“走吧!”
尚孔阳也不答话,金丝皂靴在马肚上轻轻一碰,那马便溜达着往绮罗走去。
对面游峰领着一队城卫兵迎面而来。
夏怛罗连忙在马上欠身,唤了声:“游大人!”
游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拱手对尚孔阳说道:“侯爷刚回城?”
尚孔阳含笑点头回道:“游大人这是?”
“昨夜范大人遇刺侯爷不会不知道吧?”游峰目光如炬盯着尚孔阳问道。
“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本侯怎会不知,范大人的亲眷都安排好了吗?若是有需要本侯的地方还请大人开口!刺客有线索了吗?”
“据查有人听到那刺客的声音,从而知道刺客是个女的,其他一无所知。侯爷昨夜子时时分在哪里?听羽卫说侯爷的房间是空的。”游峰锁眉问道。
“既然游大人说过刺客是个女的,为何还要问本侯的去处?”尚孔阳笑容不变,故意瞥了一眼身后的夏怛罗,这才问道。
“公事公办而已,侯爷勿怪,走脱了刺客,依陈大人的性子,他是不会放过锦城的每一个人的。”游峰拱手道。
“本侯明白,只是若是本侯说了实话,传出去了对姑娘家的名誉有损,这个……”尚孔阳眉头微蹙很是为难的答道。
游峰看向夏怛罗,却见她在自己的注视下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去,心中了然,便也不再多问,只拱手道:“既然如此,侯爷先忙,我去城门附近再转转去。”
尚孔阳却又拱手说道:“陈大人可还好,不如中午本侯在魁星楼设宴给陈大人压压惊,游大人赏个脸也来喝杯水酒可好?”
游峰摆手,眉峰蹙得更紧,说道:“奉劝一句,这几日陈大人正在气头上。”
尚孔阳了然的叹道:“辛苦游大人了!”
游峰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夜当差的所有衙役羽卫全给……”
游峰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夏怛罗自然明了这个动作的含义,不禁为陈敏的血腥暴力打了个寒噤。
“多谢游大人提醒,不打扰大人,得空了再同大人好好喝一杯!”
游峰拱手应了声好,又朝夏怛罗点了点头,领着人走了。
待到四周无人之时,夏怛罗策马上前同尚孔阳并肩而行。
“为何要杀范大人?”夏怛罗压低了声音问道。
“该死的人自己不死自然有人来杀,范丛熹为官不算十恶不赦,但他敢打你的主意,就该死!”尚孔阳目不斜视,低声答道。
夏怛罗心中一怔,从未想过范丛熹何时打过自己什么主意,为难倒是有过,但那也不过是几匹西锦的事,还不至于要取他性命来报这种程度。
“草菅人命!”
对夏怛罗自言自语式的控诉,尚孔阳不以为然,只听他淡然道:”一会儿到了绮罗,你只管挑锦,记得多挑几匹。”
尚孔阳说的让她挑选西锦,其实也就让她挑了一匹赭黄色的金线团花锦,其他的都是他自己挑了放在她怀里的,一匹紫色桃花锦,另一匹则是月白色的银丝月华锦。
尚孔阳还要再挑,被夏怛罗拉住了:“够了。”
尚孔阳看了她一眼,拍着额头道:“我忘了,你们千丝坊有的是好锦,就这几件吧,给我包起来。”
“一共三百四十两。”
夏怛罗看着尚孔阳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交给了跟在身后的阿贵。
尚孔阳转身看到夏怛罗脸上神情,问道:“这样看着我干嘛?”
夏怛罗压抑住满心的诧异不解,转过目光,说道:“该走了!”
回到白石滩刚进辕门,一个小个子甲兵就跑上前来拦住了二人。
“启禀侯爷,我们将军请侯爷去教武场。”
尚孔阳点了点头,又指着夏怛罗交代道:“送夏姑娘回去!”
“是。”
尚孔阳将三匹西锦全交到了那小甲兵手中,对夏怛罗说道:“琴姐应该到了,你先回去着手准备一下,稍后我再来找你!”
夏怛罗点点头,下了马跟着那小甲兵走了。
此时将近正午,一日里最热的时刻,尚孔阳赶到教武场时上面正是尘土飞扬旌旗猎猎,赤膊的汉子站满了整个教武场,而充满了雄性力量的古铜色胸膛上早已被汗水浸湿,空气里到处都是汗液的味道。
陈敏那一身红色官袍在战甲丛中格外的醒目。
“陈大人!”尚孔阳没料到陈敏也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侯爷最近风花雪月的好不惬意啊!”陈敏撇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去阴阳怪气的说道。
“方才见到游大人还说要给大人压惊,没想到大人就过来讨了,相请不如偶遇,魁星楼,本侯做东!”尚孔阳不羞不恼面不改色,笑着说道。
“还是不必了,到时佳人见怪,侯爷可就不好交代了。今日过来也不是跟你讨酒,就是想挑几个身手看得上的用用,京城里的小子终究不及军营里见过真章的管用,你也帮咱家掌掌眼,找几个机灵点的。”
陈敏说此番话的时候一旁的马祥麟始终目无表情,身后的李昊却早已是气愤难平了。
“陈大人这就错了,马将军的部下自然个个龙虎,只是军队里的汉子习的都是些冲锋打战的阵法,论单打独斗可能要……”尚孔阳察言观色,慢慢分析道。
直到见到陈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连忙笑道:“若是陈大人信得过,我……”
“侯爷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咱家今日开始随军,李昊,去将咱家的所有东西都搬过来。”
“大人,末将可以多安排几个人进城,有白杆军护卫,整个县衙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随便进出。”
“好大的口气啊!我看这白杆军的军营不过尔尔,阉狗,你信他们还不如信我,把脑袋交给本姑娘,本姑娘保证谁也抢不走……”
凭空一席话传来,教武场上众人俱是一惊,陈敏早已惊弓之鸟一般缩起了脖子躲在了马祥麟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