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繁华开遍你铠甲 第15章 李代桃僵
作者:剪笛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姜朔一家给离染施了连环计,局面却被意外出现的赵晏给搅黄了,可谓费尽心机却鸡飞蛋打。

  离染回到军营后,卫诚先是把事情的始末与他说了一遍,后又将穆文槿塞过来的书信递给离染。

  “大将军,我去把韩耹抓起来!”

  卫诚自打知道是韩耹干的好事,心里早就想揍他一顿,奈何离染不在,他又不好擅自做主。

  离染边展开书信,边回道:“今日我乏了,明日一早将他带过来罢。我有话问他。”

  离染没有细看信中的内容,先扫了眼署名,在看到“向往”两个字时,心跳明显有所加快。

  卫诚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想去找军医来给他瞧瞧,他却显得有些不想多说话,将卫诚给打发走了。

  卫诚走后,离染命人将室内的灯盏全部点亮,捧着信仔仔细细地从头开始读起。

  “贸然来信,还望勿怪。与旧友偶遇,方知公子身份高贵。民女本不该执笔,未免公子以为高攀。但舍弟失踪多日,民女心切切而内圮,家中亲闱黯然成双。凭我微薄之力难以寻人,是以觍求公子相助。今生来世愿为牛马,任公子差遣。”

  信不长,却让离染看了三遍。

  他先是心疼她的遭遇,再又因她太客气心里有些不舒服。

  放下信后,他便立刻拿起笔,给向往写了封回信。写完后,他将信小心地封了起来,收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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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晨光熹微之时,向往起床了。

  她打听到离染就在军营,便想去找他取了军令,她还惦记着礼部那补制腰牌的记簿。

  从向临失踪到现在,也不过十几日的时间,但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感觉时光好像已经流转了一季。

  向往刚迈出住舍,便被卫诚等三人拦住了。

  “跟我走罢,大将军要见你。”卫诚没好气道。

  大将军要见她?

  向往心中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将军为何要见属下?”

  “去了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快走。”卫诚再次催促,推了她一把。

  去往离染营房的路上,向往遇到了一位“熟人”。在她初入军营那天,那人曾欺辱过她。

  那人见了卫诚连忙行礼,却在向往的耳边小声道:“这么早就去拍大将军的马屁?还真是只勤快的土鳖。”

  阳光斜斜地照在离染的营房上,细小的尘埃在其表面的浮光中游弋,悠悠相聚,又蓦然分离。

  向往随卫诚进入营房时,离染正坐于案几前读着一卷书。

  营房的壁上悬挂着一把长弓,他的佩剑被解下放在了案几边上,身下的坐席是一张虎皮。通过那黄白相间的匀称毛皮,依稀可觅这老虎曾经矫健勇猛的身影,可它如今只剩了一张皮,在离染的身后成了他英勇的记录和表彰,增添了室内紧张的氛围。

  闻有来人,离染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光辉如常。

  “大将军,人带来了。”卫诚说着,冷不丁踢了向往的小腿一脚,向往被迫跪了下来,膝盖砸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离染点了点头,“去把那东西取来。”

  卫诚领命取来了一个罐子,他把罐子打开递到离染的面前,里面的东西正是韩耹送给离染的家乡茶。离染拧着眉头捻起一些,放到鼻下嗅了嗅。

  罢了他走到向往的身前,冷不丁一把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提了起来,“茶里的药是你下的吗?”

  他逼视着她,神色严肃、面容冷峻,声音仿若寒冬腊月里的深潭之水,愠怒的鼻息胡乱地喷到她的脸上。

  适才见到他,向往心中涟漪微起,还有些不知所措,这意料之外的摄人威仪却叫她彻底怔住了。

  “韩耹不明白……请大将军明示。”向往望进他的眼睛,双唇禁不住微微颤抖。

  “狗东西,做了这等卑劣的事情还不承认?昨日温府的烧尾宴上,那药遇酒生效,差点就害了大将军。”卫诚忿忿而唾弃地道,“怪不得那日你要死缠烂打,说什么乡里的人都惦记着大将军,非要给大将军送茶。大将军不收,你还要赖着不走。如今看来,竟是想耍无耻下流的手段。你到底收了姜家多少好处?”

  离染生气地松开了向往,向往双腿无力又瘫坐到上。她看了看离染,在他冰冷得近乎锋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阴霾。

  她终于深刻地理解了什么是有口难言,此时她竟无法为自己做任何一句辩驳。

  卫诚又踢了她一脚:“跪好!”

  “是你吗?”一阵沉默后,离染又问了一遍。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无耻小人,卑鄙的狗东西……”卫诚的斥责再次劈头盖脸砸下。

  “是我。”向往抬头迎向离染的寒眸,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假思索。

  离染沉吟了一下,“为什么?”

  “像大将军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行事大可为情为义,韩耹身份卑微苟活于世,自然只能为财为命。”

  将卫诚所说和自己的经历联想了一下,向往已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日她扮成禁军混入礼部,曾听见礼部尚书与一位姜姓大人在谈论烧尾宴和离染。韩耹若在下药后被谋害,想必是那“姜家”收买了他,他们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又将他杀人灭口。

  “狡辩!”卫诚义愤填膺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若是个内心正直的人,又岂会为利益所动?分明就是你见利忘义,罔顾他人安危。”

  “校尉说的对,我就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我这个小人既然承认了,就不指望得到大将军的宽恕。只是希望大将军赏我一个明白,告诉我是如何发现茶中有药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聪明人,别人就发现不了?”卫诚道,“此事还多亏了宫中掌药的告知。你们处心积虑给大将军下套,但大将军吉人天相,你们奈何不得。”

  掌药?

  想必这名掌药,应该就是替她送信的穆文槿。

  真的韩耹下药害了离染,她这个假韩耹倒阴差阳错救了他,如今她还要承受着他的误解,成了替罪羔羊李代桃僵,这充满了讽刺的巧合,还真是让人嘘唏不已。

  “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将我这小人杀之而后快吗?”

  卫诚道:“大将军,须得是重罚,才可让此人不敢再存害人之心!要我说,意图谋害大将军之罪,杖刑至死也不为过。”

  离染闻言不置可否,只兀自在想着些什么。

  离染会打死她吗?向往心下忐忑不安。

  “大将军杀了我,固然可解心头之恨。”向往试探道,“但与此同时,大将军也失去了唯一可以指认真凶的人证。”

  她还不想死,她想活下来找到向临。

  离染终于开口,眼神里带着些许嫌恶,“我不需要你指认谁。”

  离染并不打算把姜朔告上一状,一来因为他并无大碍;二来想让姜朔定罪,韩耹这个人证还是太人微言轻了。

  “是大将军外强中干,还是生来爱吃哑巴亏?遭了这等阴毒暗算,还要做缩头乌龟吗?大将军实有非人肚量啊!”

  离染蹙眉,有些不悦,“你无需用激将之法。”

  “待罪之身,竟还敢出言讥讽大将军。你以为留着你一口气作证,杖责便可免了吗?只要嘴巴没事,皮开肉绽又有何妨?”卫诚上前狠狠地踢了向往一脚。他的钩履很是坚硬,让始料未及的向往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便有人匆匆来报:“大将军,牢中的杜春棋服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