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加上我们本来也都累了,所以到家没多久便各自回了卧室休息。
经过了先前在别墅里那一茬儿,我整个人简直是心力憔悴。所以躺下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然而,比起睡眠,我现在更想要的是未婚夫的安抚。
虽然事实是我被一条蛇给干了,但是,遭到钦犯的事实仍然让我浑身鸡皮疙瘩不断,连带着产生深深的自我厌恶。
毕竟,我的确是情不自禁地对杜少陵的蛇身做出了积极的回应。
这个时候,我急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全身心地接纳我。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自责当中解脱出来。
张泽是一个冷静的人,遇事只会跟我分析我哪里哪里都没有做错所以无需纠结,但是他却不明白,这样的分析在很多时候其实是没有用的。
我打开衣橱,从里头取出一件自从买来之后就只是当做摆设的日式短和服穿上,然后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我不顾空调的冷风,将被子整个掀掉了。和服下摆露出我的两条腿,虽然冷,但那视觉效果却是实打实的。我能够保证,只要张泽走进来,我就有本事让他流连忘返。
可惜,事与愿违。
我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一阵“啪嗒啪嗒”拍打地板的声音吵醒。
我睁开眼,就见一条巨大的黑色森蚺填满了房间,尾巴末端正不断地在地上敲着。
“……杜少陵?”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然后,黑蛇一脸鄙视地甩了甩尾巴,吐着信子朝我嘶了两声。
我想,他是不是忘记了我听不懂蛇语?还是正因为知道我不明白他说什么,所以才把所有的坏话都用蛇语的方式给嘶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杜少陵虽然是蛇妖,却一点都不让我觉得害怕。
我看着他,慢吞吞地问了一句:“你要干嘛?”
杜少陵的蛇身像是弹簧似的一卷一弹,身体迅速缩小,然后化作手指粗细稳稳地落在了我身上:“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去书房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蛇信子直往我的耳朵里钻。蛇信子开叉的尖端扫在我耳朵内细密的绒毛上,让我情不自禁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不敢去?”杜少陵见我没有反应,便立刻以小儿科的激将法撺掇着。
“有什么不敢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一条蛇在身边晃来晃去,心甘情愿地跳进来他的圈套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这么穿着一身清凉的和服直接来到了走廊上。
书房的门关得紧紧的,我伸手拧了拧门把,却发现房间从里面锁上了。
杜少陵化身的小黑蛇在我肩膀上起劲地甩着尾巴:“要不要我帮你,保证你看上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我斜眼看着他,懒得对他说话。
杜少陵的蛇尾在门上轻轻一点:“让你认清现实的好戏。”
他的话音未落,整扇大门便化作了一面光滑的镜面,里头映出书房内的情景来。
我看着房门上用法术折射的情形,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门上冲去。
书房里的赫然是我的老实男友张泽。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我记忆中的那么循规蹈矩,整个人被梁蝶压在了身下,急促的呼吸听得我都脸红。
只听张泽说道:“阿蝶,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小之了,这里毕竟是我和她的新房。”
而梁蝶却厚颜无耻地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又没有破坏她的家庭,只不过是各取所需,满足正常的生物需求而已。泽哥,你不要这么心虚嘛!难道人家伺候得你不够舒服吗?”
梁蝶身上所穿的恰恰是与我一模一样的短装和服。只是一样的装束在她身上看起来,却比我好看了许多。
同为女性,我承认梁蝶拥有着惊人的吸引力。她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配上那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了不少的外貌体征,轻易就能够激起他人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相比之下,我就是又冷又硬的石头,话不多又个性又死倔,难怪张泽面对梁蝶这种活泼可爱的类型,三两下就丢了魂呢。
我是不是还应该庆幸,张泽至少还知道自己对不起我?
我咬着牙,眼眶不争气地红了,心口一股气憋闷着,堵得我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似的。
房间里的两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已经多了一个听众,张泽依旧犹豫不决,而梁蝶则依旧嬉笑打闹。
没过多久,张泽的原则底线就被梁蝶给瓦解了。
“小之你不要哭啊!为那种人值得吗?”耳边传来杜少陵不知为何有些慌张的声音。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满脸的泪。
我默默地抬手把眼泪全部擦掉,着魔一般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书房内如火如荼的战斗。
原来张泽能够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我怎么都不知道呢。看来他不是X冷淡,而只是对着我提不起劲来吧?
他在梁蝶身上看到了什么呢?我大学里认识张泽的时候,他也顺带着认识里梁蝶。当时我们都知道,梁蝶换男朋友换得那叫一个勤快,张泽还隐晦地对我提过,说梁蝶一个小姑娘玩得那么开,多少让人觉得她不太正经。
当时,还是我义正言辞地替梁蝶辩解的呢。
而现在我只想要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去的呢?从两人简短的对话听起来,他们有问题显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张泽他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婚礼也才刚刚过去没多久?
房间里的战斗愈演愈烈,而我的心则越来越冷。刚开始的心痛愤怒此刻渐渐抽离,我像是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看客,远远地目击着书房内花样百出的肉搏戏码。
隔着门板,我都能够听到压抑的嗯嗯啊啊的声音。看梁蝶一脸享受的样子,一定是舒服得要命。
张泽的技术原来那么好啊?真可惜,我都没有体会到。
我忽然觉得有些晕眩,胃部猛地收缩成了一团,一股酸水往喉咙里冲了上来。
我痛苦地弯下腰去双手捂着嘴,硬是压下了这一波呕吐感,却把杜少陵给吓了一大跳:“昝小之,你怎么了!”
“没事。”我站起身来用手背擦了擦嘴,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将视线移开,“你把法术收了吧,我看着恶心。”
杜少陵的尾巴在空气中拧了个疙瘩,似乎是在犹豫纠结:“你不想看看张泽和梁蝶之前是不是串通起来给你设局么?”
我正要作答,书房门内却传来一声高亢的轻吟,然后,便是梁蝶心满意足的长长叹息。
这是完事了吗?也不是很持久嘛。
我的心已经完全麻木,是以,还能够带着嘲讽的目光于内心打趣。
“喂,昝小之!”杜少陵的尾巴噼里啪啦在我身上拍打,“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我没有答话,只是专心地看着书房内的景象。
张志背对着梁蝶坐在沙发边缘,正把衣裤重新把身上套:“我问你个事儿。”
梁蝶懒洋洋地横躺着,修长的双手交叉在头顶,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来:“好的长官,我一定老实交代长官!”
张泽整理好了仪容,站起身来往书桌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是要与梁蝶拉开一些距离:“你递给小之的那杯酒,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梁蝶一愣,然后一瘪嘴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泽哥,是不是小之跟你说了什么啊?”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张志仍旧没有回头,所以,他没有看到梁蝶那观察低等动物一般轻蔑的视线在他背上游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的双眼之中逐渐褪去的孩子气和娇俏。
梁蝶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和服外衣往身上一批,光着两腿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眉眼之间只剩下了冷漠的讥笑:“我是给昝小之的杯子里加了料。怎么,泽哥要报警抓我吗?”
张泽猛的转过身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小之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做那种对不起她事?!”
梁蝶勾起嘴角冷笑着,讽刺地鹦鹉学舌:“泽哥,小之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做那种对不起她的事?”
“我——”张泽仿佛这才意识到他也是背叛我的人之一,顿时语塞了。
这么看来,张泽对于梁蝶加料害我的事情并不知情。
看到这里,我居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张泽是我的未婚夫,只差一步就要共同步入殿堂,所以除非是遇到了完全无法调和的矛盾,我并不想要轻易就各自飞一方。
说得难听一点,哪个男人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思想?守身如玉没有二心的人天下少有,而我并不指望自己真的那么好运就能遇上。
我甚至觉得,至少张泽的对象只是梁蝶而已、至少他还会对我抱有歉疚,不像公司里的一些男同事,有事没事光顾的就是那些闪着红光的小房子,还一个个很光荣地拿来当谈资。
我承认,自己还是对张泽抱有期望。我想,男人一时抽风想要尝新鲜还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浪子回头,那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杜少陵盘在我的肩膀上,用尾巴尖儿一下一下戳着我的脸颊:“昝小之,你是不是傻了?”
“你才傻了。”
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用空调打出的干燥冰冷的空气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然后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杜少陵不敢置信地用尾巴在我的肩上拍打着:“昝小之!你怎么不进去捉人!”
“你一条蛇,懂什么?”
我横了他一眼,心里对杜少陵蛇妖身份的忌惮渐渐瓦解:没办法,这条蛇实在是太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