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劫之云殇奇缘 第三十一章:桎梏
作者:鱼佬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见她这么固执,江沉月也不好外多说什么,只得起身,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句,才转身离开。

  江沉月一走,这个地方就剩下了她一人,她曲起膝盖,把下巴搭在上面,两只手环住了自己的身子,把整张脸都埋了起来。

  突然有些想笑,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虽然失望,却没有彻底绝望。

  她一直记得爹爹临终前把她拉到一边说的话,他说,“琅儿,你是爹最疼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哪怕不要为爹爹报仇!”

  这么些年,虽然她从小就跟着鬼爷爷生活,很少回到爹娘的身边,可是爹爹却对她是真的宠爱,简直是爱到骨子里。

  虽然因为娘亲的事,她对爹爹一直有怨恨,可是她却很爱他,所以即使娘亲为了他受了一辈子的苦,她还是做不到不为他报仇。

  那么好的爹爹,虽然不爱她的娘亲,却对她疼到骨子里的爹爹。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害他的人。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眼睛变得猩红,充满了对仇人的恨。

  那一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爹爹和娘亲商量之后将她交托给鬼爷爷,让她跟着鬼爷爷学习武功和医术。

  在离开琅牙教去避月谷之前,娘亲给她做的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爹爹和娘亲陪着她,那一次,恐怕是她吃得最开心的一次饭。

  因为几年以后她回来的时候,爹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而娘亲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美丽,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举手投足之间再也不是当年那样的风韵,眉目间全是愁怨。

  她突然想起娘亲有一次把她叫到跟前,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像是看某件珍宝一样,说,“我的琅琅,你是娘亲唯一的念想了。”

  当时的她想不出是什么让娘亲这么绝望,在她看来,爹爹和娘亲一直是相敬如宾,娘亲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后来,当她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当她发现爹爹用无限眷念和炙热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爹爹从来没有那样看过娘亲。

  可是他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却有那样的眼神。

  那次她偷偷躲进那个女人的房间,在衣柜后面的一个狭小藏住,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样勾引爹爹,让娘亲这么伤心。

  爹爹果然不出一会就来了,他来的时候,脚步轻快,脸上一片笑意,他走到那女人的床头,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眼神无限温柔。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她却一把抽回来,对着爹爹道,“任长鹤,你不准碰我!”

  那样生硬的语气,让藏在一边的任玉琅出乎意料,她绝对不会相信,那女人这样不识抬举地对待爹爹!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让她更不敢相信的事,爹爹竟然没有生气,还好声好气地哄着那个女人,在她的记忆中,爹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娘亲说过话。

  “我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就算你把我藏起来了又怎么样,就是上官找不到我又怎么样,这一辈子,我心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那女人继续冷硬地开口,在提到上官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个女人的眼神飘向了某一个地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灵儿,你在我身边呆了七年,可是态度却越来越差,难道你现在真的这样讨厌我吗?”

  她听见爹爹沉痛地开口。

  “错了,是恨,”那个女人看着爹爹,对上他的眼神,表情突然变得凌厉,“我恨你,任长鹤,若不是你,我不会和上官分离这么久,更不会离开我的孩子,不能看着他长大!”

  他后退两步,整个人有些飘忽,“就算不爱我,像当年那样把我当朋友不好吗?”

  那个女人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背对着他,整个背影显得漠然和决绝。

  这一切都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勾起嘴角讽刺地笑了笑,其实这几年一直是这样,他早该习惯的。

  静静等待一会,他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开。

  任玉琅这才从衣柜后出来,看见突然出现的人,那个女人似乎有些意外,瞧了她一会之后,突然皱了皱眉。

  她不说话,也就静静地打量那个女人,说实话,她不得不承认她生得很美,虽然和娘亲差不多大年纪,却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风韵。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城。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爹爹像珍惜宝贝一样珍视那个女人。

  可是娘亲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变得仇恨起来,眼睛也变得越来越红,不过庆幸的是,她没有像泼妇一样冲上去为娘亲讨不平。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那个女人兴许是看到了她的仇恨,解释道,“如果你能放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她冷冷回答,“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消失。”

  那个女人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竟然没有一丝波澜,而是十分平静,不卑不亢,清冷地不食人间烟火。

  “那就帮我逃走。”

  “我可以杀了你,让你现在消失,”她勾起一股邪魅的笑,慢慢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将手中的未出鞘的剑架到她脖子上,“这样娘亲就不会再伤心了。”

  她本以为,那个女人听到这句话会害怕,可是出乎意料,她竟然安然地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你不想活了吗!”她咬牙切齿,平日里她最讨厌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的人,就像她在仗势欺人一样。

  她气得拿下剑,一把丢在地上。

  那个女人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她,开口,“我叫秋灵子,我知道你是任玉琅,若是你真的爱你的娘亲,就帮助我离开吧。”

  她的目光闪了闪,似乎动了心,若是这女人真的离开了,娘亲就再也不会伤心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越来越憔悴。

  她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睛,过了许久才问,“我要怎么帮你?”

  思绪飘得有些远,她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眼角的湿润,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慢慢地往回走。

  此刻天边已经有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光芒虽然暗淡,却依旧倔强地存在着。

  她仰着头看了很久,久到脖子都酸了才收回目光,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她看着向自己跑来的身影,一时间,只想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他过来找她。

  他穿了一身青衫,隐在月色中,竟和现在的情景格外的和谐。

  跑了几步,他在她面前站定,强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静静等待了一会,压下了胸腔那一股难受才对她说道,“回去吧。”

  “贾云,”她看着他,安静地开口,“我没有武功了。”

  他对上她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你。”

  他的目光那样坚定,莫名地就给了她一种信心和希望。

  “失去了双翼的鹰,还能飞起来吗?”她不知道这种境况还要维持多久,若是这一辈子,她都成为了一个废人,那还要怎么报仇?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上她的发丝,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她侧过脸,看着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许久没有说话。

  那一晚回去后,任玉琅足足将自己锁在屋里三天,一步都没有踏出来过。

  江沉月好几次都担忧地站在她的门口,却又不敢进去,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贾云在自己房里的窗前站着,眼神不知飘向了何方,直到顾叔进来,站在他身后,他才回过神。

  “公子,连云庄来信了。”顾叔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

  算算日子,他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二十多日了,这些日子既没有回去,也没有传信给那边,想必是有什么事了。

  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月女独自秘密离开,速回。

  看到这里,他皱了皱眉,龙雪吟怎么会突然离开连云庄?又为什么不带一个人?这样看来,她是要去某一个地方,而不是回了京城。

  接到信,他吩咐顾叔马上给他收拾行李,他现在就得离开。

  说是行李,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带的东西,只是带上了每日必须服的药和一些银两,就出了门。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江沉月正坐在石桌旁一脸愁容,他走过去,看着任玉琅的房间,叹口气,问道,“她怎么样了?”

  那个她自然是指任玉琅了。

  江沉月摇摇头,撇撇嘴说,“不太好。”

  他走到她的门口,敲了敲。里面却没有人应。

  他知道她在里面,因为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习武久了,他的听觉自然就敏锐起来。

  “初禾,我要离开几日,”他垂垂眼睑,淡淡开口。

  还是没有动静。

  他叹口气,转身离开。江沉月却跟了上来,“云哥哥,你要去哪里?”

  他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江沉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回家几日,有些事需要处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急着问。

  他咪了咪眼,回答,“不确定,好好照顾初禾。”

  说完,不等她再开口,他就踏步离开。顾叔站在一旁,拦住想要追上去的她,解释道,“公子许久不曾回家,月儿不必担心,过几日就会回来的。”

  听顾叔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脑袋却垂了下来,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不过,他们都没有看到,在贾云离开后,任玉琅的房间的窗子突然打开,里面的一道目光,注视着那一道背影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