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留俘虏?验明正身?
凌啸暗自叹了一口气,杀掉彼得是他的宿命。可那四千多罗刹兵……
看到凌啸可以自由行动了,两个看守着彼得的二等侍卫神色一凛,赶紧躬身行礼后打开了房间。凌啸看到里面还有两个军医,踱步上前去看那一代大帝,这不看还好,一看这下,不由微微一愣。彼得的确已经醒了,可他的模样让凌啸马上想到了英雄末路这个词。
三天不见,这位沙皇陛下的面容很是浮肿,连眼泡都出来了,眼神暗淡无光,看到凌啸也不太认得,却还是略微有些映像,眼白一翻一翻的都往后缩去,显然非常的恐惧。这些其实并不能引起凌啸的注意,这厮看到自己的时候,不怕自己那才是怪事呢!
凌啸怪异的是他的嘴角和枕头。并不大的方头枕头上有一大滩黄呼呼的呕吐污物,很显然是彼得给吐出来的,颅脑伤容易形成颅内高压,造成呕吐现象,这个常识凌啸还是晓得的。可彼得的嘴角不停地溢出浓浓的黏糊糊口水,这就大出凌啸的预料了。
“他恢复的怎么样了?呕吐多久了?流口水是怎么回事?”
两个军医马上放下手中擦拭的毛巾,年纪大的那个躬身回话道,“回将军的话,沙皇的伤口都恢复得很正常,但醒过来就在不停地呕吐。渥巴锡可汗刚才来过,问他话,他也不回答,这口水也是不停地流,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是怎么了。”
凌啸听了他地话,心中忽地自失一笑。我这是怎么啦,被康熙关成傻逼了?又不是来探视住院的亲友,反正是要杀的人,问什么病情啊!
正要把两人支走,那年轻的忽然补充道,“哦,将军,这个沙皇还发了癫,醒来才半天,就板了两次痧。好像是羊癫疯可又有所不同……”凌啸才懒得管他什么疯,死人是不会发疯的,可彼得还不是死人,他现场给发疯了。
“呕──嗷!──啊!”
低沉而痛苦地发自喉间的声音是彼得发出来地,把正和军医们聊天的凌啸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却发现沙皇陛下背项僵直,正用爆满青筋的双手猛烈地抱着头部,把眼睛瞪得极大,可眼眶中竟是半红半白。
这般诡异的样子。让凌啸大为吃惊,人的眼珠可以转到看不到黑瞳,这是个人都办得到。可把眼睛周围的那些红肉都运动到中间来,凌啸就自认为不行了。可彼得却不顾自己出来吓人的不对,忽地一转臂膀,竟然屈身抱成一个吓球,全身剧烈的颤抖,频次像极了工业用筛斗。
这一秒钟四五下的抖动,凌啸自认练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可彼得这样快让自己看不清楚地抖动频次,恐怕是人都难以搞出来。就算是工业筛斗,要想抖得如此均匀,恐怕那电压需要非常的稳定才行。
凌啸相信他是真的有了颅脑外伤引起的癫痫了,所以,凌啸决定帮他超生,也当是做善事吧。“等他不抖了,来门外回禀一声!哦,还有,没有必要擦口水和呕吐物,更没有必要塞什么木棍到牙齿间!”凌啸冷冰冰地看着这两个军医,转身就出了这侍卫房,在门口等彼得疯完。
这一等,竟然等了一刻多钟,方才消停下来。凌啸也在外面把杀机调动得到了巅峰,只要翻来覆去地回忆那些死在自己眼前的战友,再去想象一下多年后地那些八国联军所造的孽,就很容易做到的。
再次看到彼得大帝,凌啸却大吃一惊。彼得目光呆滞,口中吊着半尺长的哈喇子,活像是一个痴呆低能。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个年轻军医陪着小心道,“刚刚就是要回禀这件事情的。将军,这沙皇昏迷之中一直都是高热不退地,后来还是下了去热强药方才好了,醒来之后,神智已经不太清白,每发作一次癫疯,就更加不堪一次咧。嗯?将军,将军?”
凌啸微微有些犯傻,他第一个反应是,完了,难道我真的是得了什么泌尿疾病,才使得彼得高烧不退,加上脑子受伤,才变得这般模样?
“你们可曾有治那……哎呀!有没有一种阵痛稳神的一味药,叫鸦片,或者阿扁地?”
凌啸本来想要给自己索些药吃,忽觉不妥当才临时改口,猛觉到似乎彼得这样子也并不错,或者还埋藏着索取利益的绝大可能,要知道在俄国,沙皇不死亡是绝对不能废黜的,曾有好几个低能或者疯子半的沙皇寿终正寝,那索菲亚会不会……想到这里,凌啸才决定暂时让彼得吃些毒品缓和一下,他要赶去向康熙汇报一下再说。
方才出门,凌啸猛一抬头,却看见甬道那头两个人联袂进来,却是四爪团龙袍的老四和老八,赶紧笑着给他们打千请安。
此时此刻的凌啸行礼,老四和老八却是坚决不受的,一左一右一把扶住凌啸,胤禩笑道,“哎哟,将军不可如此,要说起来这行礼啊,名分之上理所当然,可情理上却有不通,你再次救驾护国,连带这十三弟十四弟,倒是我们应该向你致谢的。”胤禛虽冷面可也是一笑,点头称是。凌啸到底是没能弯下腰去,只得拱手一礼,正待寒暄后问他们怎么会来到西北,却见德愣泰一路小跑而来,“正好,两位爷到了,凌大人也在这里,皇上让两位爷都进去呢。”
三人赶紧来到康熙那临时办事的房间,却骇然发现马齐。飞扬古,伊勒慎已经在了,而地上还跪着两人,细细一看侧面,却让凌啸大讶,原来是刘铁成和术裕。行礼过后。康熙要三人平身侍立,却接着听那刘铁成地禀报。
“皇上,奴才密审了年羹尧的亲兵,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肯说,可是后来要他们说说寻伊都统的路线,他们才说得各不相同,这才审出来,原来是年羹尧撞见了乔装的葛尔丹,情势紧急之下赶紧去追。来不及通知伊都统鸣金收兵,后来等他赶回来,到了伊都统的中军再传命,战事却已经完了。”
胤禛地脸一下子变得雪白,他明白。可能自己在场,刘铁成才稍留了颜面,用了一个来不及通知的措辞。凌啸这才知道,康熙是在追问当时为何不鸣金的责任问题。
康熙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这么说来。战死的那五万兵丁,起码有一半是年羹尧来不及通知所造成的?!可他也拿回了葛尔丹父子的人头,朕曾经说过。葛尔丹人头值公爵。你们说说看,年羹尧该怎么办?”
凌啸出了一身冷汗,罗刹兵虽是损失了万把人,想不到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居然杀了两万多清兵,火枪还真他妈的厉害,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葛尔丹的头值个公爵之赏,难怪年羹尧会忘记康熙地圣命了。说不定当时他连自己是不是人生的,都忘记了。
飞扬古眼皮跳了一下,微微昵了四阿哥一眼,白眉微微颤抖,躬身道,“奴才一切唯凭圣裁。”他无端牺牲了几万兵卒,自然是很愤怒,术裕到了军营,乱军之中寻不到他还情有可原,但西路的伊勒慎中军从头到尾就在那里,年羹尧就不可以留下一个亲兵报讯?可四阿哥在此,飞扬古却难能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很快就要致仕养老了,为后人肇祸的事情,也不想多做。
马齐有样学样,唯凭圣裁,刚刚为凌志谏劝,受了康熙训斥责的他很明智地明哲保身。伊勒慎却不干,这个行伍汉子面色通红,躬身道,“皇上,奴才首先声明,绝对不是和年羹尧争功,上万里地猛命死追,打了一仗还不能把葛尔丹抓到献与皇上,是奴才无能。但就事论事来说,年羹尧的这个误,就误去了三万将士的性命,他传的可是圣命啊!若是就这么算了,奴才至死心中也是不服的!”
老八听到伊勒慎这般讲话,炮筒般地语言让他心中无比的爽,能削弱老四势力的事情,他都是高兴地,正在琢磨如果问到自己该怎么回话,却听见康熙直接就点了凌啸的命,“凌啸,你说怎么办?”
凌啸以为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呢,康熙应该不会问一个带罪之人的,很是意外,沉思了一下。年羹尧贪功,累死三军,还差点害得我也没了命,要是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可这毕竟不是个人情感,是牵扯到方方面面的要害政务。算了,持重吧,站在康熙这边,用一用辩证法吧。
“回皇上。奴才以为,再去争执年羹尧的动机,是争功也好,是情急真的忘记也罢,都不可问了,就算破开人心,也难得晓得是怎么回事啊?我家乡有句话,叫疑罪从无,这就是圣人所说的恕道。为今之计,当全看事情本身如何向军法和皇上承诺去靠。”
伊勒慎有些气急,“凌啸,你也是带兵之人。”
“伊都统,稍安勿躁啊。年羹尧斩杀葛尔丹,依皇上圣命,当赏赐公爵。至于何等,奴才以为,葛尔丹已是丧家之犬,就算不抓到他,他也毫无兵马,已经是死狗一条,重要性不大了,赏年羹尧一个三等公也就够了,可以全了君无戏言。”
“晤。”康熙听凌啸说道这里,微微有些哑然,侦知处的综合分析不是说凌啸是不掺和阿哥们地吗?既是只对朕忠心的,怎么他要这样帮老四的门人?
老八也是吃惊地看着他,不是跟他说过,与要他当个不党争的凌大人吗?
老四更是心中美滋滋,却顶着鞋子不言声,暗中打算好了,等凌啸说完,自己就请皇上只给年羹尧侯爵,作为功过相抵中的过的惩罚好了,嘿嘿,想不到凌啸竟然会向着自己,难道是邬先生的功劳?
凌啸看看康熙的面色,接着道,“不过,皇上,年羹尧贻误军机,怠慢圣命。这就未免太过于藐视军法,毫无纪律。反正这样的人,放到奴才的麾下,管他是大将还是小兵,奴才都绝不敢用,定要他滚回去种田!皇上,可否令年羹尧赋闲养老,永不录用?”
胤禛大吃一惊,养老?年羹尧二十几岁就养老?!
“此言甚善,天理国法人情,准卿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