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没有放狠话,他知道自己没有放狠话的资本,就算说出来,三兄弟也只当是放屁。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奇迹诞生,自己和苏小京必死无疑。
他本是不怕死的,但被小姑娘赋予了希望之后,便不想死了。所以说吧,希望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既是一双翅膀,又是一个囚笼。假设冒险者都没有希望的话,主神也就没了乐子,无限空间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不过他那恶狠狠的目光却让“老三”很不舒服,就像被两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心坎。“老三”大怒道:“丫的还敢瞪我?!再瞪,你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叶良不仅瞪了,还吐了一口唾沫。
“嘿!你还来劲了!大哥二哥顾着泡妞没空搭理你,老子可正愁没乐子找呢!”
“老三”下了决心,一定要给这小子来个狠的!老子专治各种不服!都死到临头了你丫还横什么横!
他来到叶良身前,真元在手上凝成一柄利刃,恶毒道:“以前老子一直对凌迟很好奇,人体被划几千刀才死,是怎么熬过去的?不过现在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扑哧!”
利刃刺入叶良大腿,“老二”先将其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狠狠一划、一拉,登时,一大块长长的皮肉就被生生割了下来。
“嘶——”叶良倒吸一口凉气,痛入骨髓,鲜血喷洒而出,露出里面的肌肉纤维。红彤彤的肌肉抖动着,跳跃着,就像刀锋上的舞者。
“叶良哥哥!”小姑娘哭的声嘶力竭。
这一次小姑娘的哭声里没有哀求,只有无穷无尽愤怒和悲伤。叶良被接二连三的折磨,令她心痛无比,对于三兄弟已经憎恶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生出强烈的反抗念头。
她努力回忆着当初的感悟,回忆着有关《轮回诀》的一切,可那残篇功法十分玄奥,当初小姑娘是在特殊状态下才能施展,现在想回到曾经那种状态却困难无比,仿佛那股奇妙的力量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呀!”小姑娘内心焦急无比,哭的更厉害了。
“老三”又是一刀割了下去,比上一刀还要深、还要狠,叶良五官都痛的扭曲起来。而“老三”脸上却挂满狞笑。
苏小京险些吓得晕死过去,声嘶力竭道:“快住手!叶良哥哥流了好多血,求求你们放过他吧!呜呜……不要再折磨他了!”
眼睁睁看着叶良哥哥的皮肉被一刀一刀切割下来,比杀了小姑娘还难受。她惊恐的睁大双眼,浑身瑟瑟发抖,如若坠入冰窟。
“老大”看到小姑娘这幅模样,大感扫兴,认为三弟真是个扫把星,扭头骂道:“要么就一刀宰了那小子,要么就先晾着他,别吓唬人家小姑娘!哭哭啼啼的玩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三”对大哥马首是瞻,不敢不从,悻悻看了叶良一眼,呲着牙问道:“服气不?”
因为失血过多,叶良头脑昏沉,没有听到“老二”的话。
“啪!”
“老二”感觉自己被藐视了,一巴掌扇在叶良脸上,大怒道:“我问你话!装哑巴是不是?”
“不要再打了……”小姑娘哭的嗓子都哑了,泪如雨下,凄惨无比。
“老二”看到小姑娘这幅样子,心中大快,小姑娘哭的越伤心,他便越兴奋。而老大则不同,他没有二弟那种畸形心理。他喜欢和女人有说有笑的调情,并不喜欢对方呜呜的哭丧。于是他更加愤怒,斥道:“老三你来劲是不是?别折磨那小子了,看把小姑娘吓得。”
他的本意是让“老三”先放过叶良,等一会再杀。可“老三”却误会了大哥的意思,以为他让自己速战速决,遂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道:“死吧!”
“老三”体内的真元组成一道锋利无比的剑气,朝着叶良脖颈切割而去。他修行的是《五行之金法》,A级功法中的佼佼者,以锋利著称。自从购买了这套功法之后,他还没有斩不断的东西,至于砍掉一个人的脑袋,更如削泥巴一样容易。
剑芒未到,其中蕴含的锋利气息却惊得人胆寒。叶良本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却被那股磅礴的杀气猛然惊醒,恍惚之间,看到一抹金色剑芒一闪即逝。
金色剑芒太快了,快到叶良来不及思索,脑海中只是下意识的闪过一个念头:我死定了。他拼命的想要闪躲,可与剑芒相比,肉体速度慢的就像蜗牛,哪怕再怎么努力,都不能逃离身首异处的悲惨命运。
就这样死了?
惊愕间,叶良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小雪,想起了虎子……那些记得的与遗忘的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如同一卷倒带的电影,又如同一场温馨的梦境。活了二十多年,在即将死亡的那一刻叶良才意识到生命竟如此短暂,弹指间,已走到尽头。
他很无奈,自己刚刚许愿要“进化为神灵”,便再也没了机会;他很期待,人死了之后究竟去哪儿?是投胎转世?还是进入另一个奇妙世界?或者永久消失;他很愤怒,没有亲手杀死那三个禽兽;他很悲哀,单纯如纸的小姑娘该经受怎样的摧残?
生死之间,叶良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种情绪汹涌而来,他此刻的心境真正是“五味具杂”。
从“老三”动用杀招,再到叶良生出一系列想法,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快到令旁人反应不过来。“老大”不知道这件事,那道奇快无比的剑芒他的确看见了,却以为自己花了眼;“老二”也不知道这件事,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小姑娘身上,当然察觉不到某人已经危在旦夕。
唯独小姑娘反应过来了。
看到金色剑芒的那一刹,她就意识到叶良哥哥要死了,顿时涌出一股大恐惧,这种恐惧无比强烈,无比尖锐,瞬间侵占了她的脑海,绑架了她的思维。仿佛叶良哥哥一旦死去,她的生活就失去快乐,世界就没有阳光,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叶良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只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来挽救他。
不知不觉间,奇妙的“顿悟”状态又来了,小姑娘体内升腾出一股循环之力,以她为中心飞速旋转,就像一场酝酿中的飓风。
“老大”和“老二”意识到不妙,他们从苏小京孱弱的躯体中感受到浓烈的威胁。这让他们困惑且惊疑,前一刻小姑娘还是一朵柔嫩的花儿,为何现在却变成带刺的蔷薇?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刺,是致命的毒刺。
苏小京的视野中,这天、这地都已不存在,而是换成另一幅场景。
漆黑的夜晚,苍茫的雪;漆黑的天空,巍峨的山。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之巅,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负手而立,似乎觉得夜色太寂寥了,于是他双手画圆,凭空造出两个气旋。这两个气旋相辅相成,以一种玄奥的规律飞快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会生出庞大的能力。短短片刻之后,它们便光芒万丈。其一为金色,冲向天空化作太阳;其一为银色,冲向天空化作月亮。
弹指画日月!白衣道袍男子竟恐怖如斯!苏小京有一种面对天神的错觉,用一种仰望的姿势观看他,可就像面对血衣大哥哥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见白衣道袍男子的脸,只是隐隐感觉,他的气质与血衣大哥哥十分相像。
残缺的《轮回诀》再次出现在苏小京脑海,浮现出一行文字:吾沉浸“循环”之道,闭关苦修,自创日月精轮之式。
道袍男子双手画出的那道玄妙轨迹在小姑娘心中一遍遍回放着,牢牢烙印在她的灵魂中。她学着他的样子,临摹着他的轨迹,双手在半空划过一道深邃的弧度。
小姑娘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能够像白衣男子一样,双手勾勒出日月。这种自信就像鱼儿天生会水,婴儿天生会哭一样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