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爪鹳舒展开灰白色的大翅,徐徐升向空中,谢丹朱看着下面那些灵器坊师兄们在挥手向他道别,屋舍、庭树也渐渐远去,那株绿伞一般的龙爪槐也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紫霞山再见了!
费清枝操纵着红爪鹳振翅向东大约飞了六、七里,就在一片枯草斜坡上缓缓降落——
谢丹朱奇怪了,问:“费师姐,停在这里做什么?”
费清枝叱道:“少废话!记住,除非我问你,否则就给我闭嘴。”
谢丹朱就闭了嘴,心道:“你是第五层气魄境的弟子,就有权利冲我发号施令是吗,好,你等着,我一定会超过过你的。”
费清枝站在高坡上四下一望,没看到费天越,心里嗔道:“这个懒家伙,到现在还没来,难道他不急着想报仇出气吗?”
又等了大约一刻时,费天越依然踪影不见,费清枝不耐烦了,心里骂着自己堂弟,不再等了,跃上红爪鹳,冲谢丹朱喝一声:“上来。”等谢丹朱坐稳后,红爪鹳冲天而起,往东急逝。
中品灵器红爪鹳飞行高度远超风行灵鹤,云层低矮时,红爪鹳高飞时就几乎上接云天了。
已经是仲冬时节,天气寒冷,飞在空中凛冽的寒风好比无数锋利的小刀子不停地刮着全身肌肤,冰冷刺骨啊,费清枝凝结成了气魄青轮的,体质远超常人,短裙露腿、薄衫傲然,一点也不畏寒冷,她瞥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身后一声不吭的谢丹朱,心想:“这小子要冻得缩成一团吧。”不料看到的是谢丹朱并没有那种缩手缩脚怕冷的样子,而且也不是很老实,低头在逗怀里一只小白狐玩——
此去七霞山要飞三个时辰,若是就一个人那也就罢了,两个人同行却这么一直干坐着,实在别扭,费清枝开口了:“谢丹朱,你怎么与我弟弟天越起冲突了?”
谢丹朱心道:“原来费天越没和你说清楚啊。”当下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事,是在浮梁山上,费天越为了讨好黄云山的程橄榄,与我推搡了几下,摔倒了。”
费清枝认得程橄榄,程橄榄只比她小一岁,比费天越大好几岁呢,费天越想追程橄榄?
费清枝不禁“嗤”的笑出声来,对谢丹朱的不满减少了很多,说道:“不管怎么说,天越受伤了,下次看到天越,你要向他道歉。”
谢丹朱不回答。
费清枝提高声音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谢丹朱道:“错在费天越,他要讨好程师姐却找我的麻烦,凭什么要我道歉!”
费清枝冷冷道:“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等着他揍你吧。”
谢丹朱道:“好,我等着。”
费清枝“哼”了一声,不再理睬谢丹朱,操纵着红爪鹳向东高速飞行。
越往东边飞,云层越厚,寒风也愈发凛冽起来,临近午时,竟零零星星下起雪花来了,费清枝俯瞰地形,见黑石磊磊,知道此地叫黑石岭,距离七霞山还有三百里,便继续驾鹳飞行,又飞了大约三、四十里,那雪越下越大了,雪花落在费清枝身上,化成雪水,将她紫色衣裙浸得半湿——
费清枝扭头看了一眼谢丹朱,差点就发怒了,这小子已经从他的包裹里找出一件雨布罩衣连头带腿一齐遮着,浑不把大雪当回事,还在逗他的小白狐玩。
费清枝很不满地叫一声:“谢丹朱!”
谢丹朱将小狐蓝儿的小脑袋压回布袋,抬头问:“什么事,费师姐?”
费清枝也不知该指责谢丹朱什么,谁让她不带雨具呢,她又不象那些凝魂境前辈拥有隔绝风霜雨雪的法器,真是倒霉!
谢丹朱见费清枝气咻咻的不说话,便道:“费师姐,这红爪鹳虽说是中品灵器,但也不能在大雨大雪中飞行,符阵是丹砂刻画的,被雨浸湿后会影响晶石灵力传送——”
费清枝负气道:“我知道,哪里要你来提醒!”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控制着红爪鹳往低飞,在一片乱石治滩上降落。
谢丹朱背着自己的包裹、抱着小狐,很快跑到半里外的一片松林里,松林里雪被松枝遮挡,小了很多,回头看费清枝,却不见踪影,费清枝的速度是他的数倍,不可能落到他后面,定是跑到别处去了,谢丹近自然是管不着,自顾找了处避风的大树根下坐着,他吃馅饼,喂小狐蓝儿吃山楂果——
小狐蓝儿从谢丹朱怀里跳出来,在积了薄薄一层初雪的松林地上轻盈地跳跃,又放慢脚步,扭着小脑袋向后看自己留下的四瓣梅花一般的足迹,尾巴突然一阵乱扫,搅乱了足印,搅得雪花乱飞。
谢丹朱招手道:“蓝儿,吃山楂果。”将一颗红色的山楂果轻轻抛起,想着小狐会一跃张口接住,不料小狐一动不动,任那颗鲜红的山楂果掉在雪地上,她却一转眼变成大眼睛小女孩的模样,走过去拣起雪地上那颗山楂果,嘎吱嘎吱地嚼着,特别甘甜的样子。
谢丹朱赶忙压低声音道:“蓝儿,不要淘气,快变回来,让费师姐看到那就糟了。”
话音未落,忽听不远处有人尖叫一声,似乎是费清枝的声音,这声尖叫透着无比惊恐的情绪,以费清枝现在的身手,除了荒山大泽修炼有成的凶兽,其他毒蛇猛兽哪里威胁得到她!
谢丹朱当即站起身,小狐蓝儿也乖巧地迅速变回小白狐跳进谢丹朱胸前布袋里,谢丹朱背起包裹奔出松树林,雪这时小了一些,远远的见一个紫色身影急奔过来,正是费清枝,在费清枝身后,一团巨大的黑雾象被什么驱赶着,呼啸着紧追费清枝不舍,费清枝似乎已受伤,不然以她第五层气魄境的速度,应该片刻工夫就跑到这边来了。
谢丹朱急忙从腰间革囊里摸出铁梨木灵马,嵌上晶石,铁梨木灵马迅速幻化凝形,谢丹朱翻身上马,斜刺里冲过去,叫道:“费师姐,这边——”
费清枝奋力向谢丹朱这边跑来,离三丈远时纵身一跃,跳上铁梨木灵马,坐在谢丹朱身后,几乎全身瘫软,只好伸手抓住谢丹朱的后腰,喘气道:“快逃,快逃,这黑雾有剧毒!”
谢丹朱见那团高达数丈、翻滚不停的黑雾已迅速逼近,便双腿夹紧马腹,催马快跑,但这种灵马毕竟是没有生命的器物,它也不管主人遇到什么危险,不会拼命冲刺,依旧保持既定的奔跑速度——
“呼”的一声,那团黑雾夹杂着浓烈的腥臭气漫卷而至,连马带人一齐吞没。
被裹在黑雾中的谢丹朱听得四面八方的鬼哭狼嚎声,无数黑气要往他毛孔钻入,正危急之时,熟悉的龙爪槐清涩的苦香味再次弥漫开,那黑雾被这苦香味一逼,倏地退后,铁梨木灵马驮着谢丹朱二人跃出黑雾,往东急驰。
那黑雾在原地翻滚盘旋了片刻,又呼啸着追来,再次将谢丹朱连人带马裹挟进毒雾中,但谢丹朱驾着灵马又一次冲出黑雾。
那团巨大的黑雾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翻滚不停,忽然分作三缕,象三支拖着长尾巴的巨大黑箭向来路急射回去,黑石山的一个山洞间有个黑衣男子双手一伸,那三支黑雾巨箭迅速变小,融入他的双手手掌心——
这黑衣男子望着谢丹朱二人逃去的方向,惊疑不定,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不过是四五层炼魄境的,如何能从我的攫魄毒雾中两次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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