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姐点了点头，在她的记忆里，王妈妈应该是不苟言笑，对规矩、才艺要求极高的，从不跟任何人交往，对什么事情也不在乎。瀞姨应该是笑容满面的，贪财、心狠但对同是官贱籍的姑娘会宽容一些。

　　“你是五岁那年来的园里吧，你知道我是几岁嘛，我是四岁那年来到园里的，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每天都要学这学那的，后来有一天鸨母抱回来一个一岁多点的小丫头，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你时就像会说话似的，我看着那双眼睛就喜欢上了。之后我没事就去找这个小丫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可是当有一天我很高兴的告诉她，有人愿意赎我出去时，她却用很愤怒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不要她了，说我背叛了她。我当时很惭愧，也不想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但是能离开园里，脱了这官贱籍，却是我抗拒不了的，所以对她的抗拒和冷漠也只能当做没看见。只是没想到，她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鸨母，当是我还年轻，还能赚不少钱，接替我的姑娘也还小，鸨母不想失了这么好的摇钱树，就将一位刚培养好的红牌代替我卖给了本来是要赎我出去的那人，毕竟这样的姑娘只要肯花钱买，还不用花很多心思，比培养一个不易赎身的清官容易多了。我那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变的不爱说话，慢慢的连人也不理了，后来当了教养妈妈后，就更严肃了，一般的姑娘看见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也因为告发了我的事情，得到了鸨母的信任，后来也当上了鸨母，只是从那以后，她变的爱笑了，也越来越爱钱了，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太寂寞、太空虚，其实我俩都是，只是一个封锁了自己，一个变成了另一个人。”

　　王妈妈歇了歇，喝了口茶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珍儿嘛，我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你时，就像会说话一样，和当年我见瀞珍的第一眼一样，让我不由自主的就喜欢上了，后来每当我叫着她看着她的时候，就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还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的珍儿还是那个叫着我姐姐的单纯小丫头。就这样在现实和回忆间，我在珍儿身上找到了当初单纯、美好的感觉，也渐渐真心喜欢起珍儿来。”

　　缨姐震惊于她听到的事情，但是不明白王妈妈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原因，只好静静坐着。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其实我只是想如果那天我俩有人去了，死的那个到好办，剩下的那个怕是没人会替她收尸，毕竟我俩在园里都不太受人喜欢，我俩现在的位置，也不能让人喜欢。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毕竟以后珍儿是要清清白白嫁人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安稳后传个信过来，你放心，除了我俩没人会再知道，只盼着那天如果我俩中最后的那个也走了，你能回来替我们收一下尸，到时候把我俩葬在一起吧。”

　　缨姐眼眶红了红，“这不值当什么，你说的我会做好的，哪怕我要是有个什么，也会让珍儿记着的，你就放心吧。”

　　王妈妈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去看看珍儿吧，瀞珍可没带孩子的耐心。”

　　“哇哦，瀞婆母，你的首饰太漂亮了，是我见过最多最漂亮的，太棒了，我好喜欢。”

　　“漂亮吧，你看这支簪子的流苏，很灵动漂亮吧，还有……。”

　　“嗯，我也觉得要是中间是红色的珊瑚会更好看，你看……。”

　　“你看这只玉镯，我本来最喜欢了，结果早年让小丫头失手摔坏了，真……。”

　　缨姐和王妈妈到时，就见一大一小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小榻上放了好些首饰，两人正拿着一只玉镯惋惜的说着什么。

　　“咳咳，珍儿，看来你很喜欢瀞婆母这嘛，我跟你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都没人发现。”

　　李珍转过因为激动显得有些红润的小脸，见王妈妈和缨姐过来了，忙跑上去拉着两人的手，“你们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我跟瀞婆母等你们好久了，珍儿都饿了，不信你们摸摸。”

　　瀞姨收拾着小榻上的首饰，听李珍说饿了，“那一会就留在园里吃午饭吧，我让厨房做几道拿手的好菜，一会保证珍儿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李珍舔舔嘴角，她可就等这句话，对园里的美食可是肖想很久了，“娘，午时就在这里吃吧，我还想下午跟王妈妈多待会的，就留在这吧。”

　　本来也没事情要做，再加上现在跟瀞姨的关系比以前真心了很多，缨姐赞同的点了点头。

　　园里的饭菜果然没让李珍失望，色香味俱全，偷摸着又倒了一杯果子酒，甘甜润喉还带着丝丝果香和酒味。

　　三个谈的热闹的大人一个也没发现李珍的小动作，等到发现时，李珍已经小脸通红了。

　　抱着小脸通红的李珍，缨姐不好意思的对瀞姨和王妈妈说道；“这孩子，一下子没看住就偷着喝了不少果酒，现在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倒是麻烦瀞姨了，还让轿子送我们回去。”

　　瀞姨好笑的看着红着脸傻笑的李珍，“到是不妨事，你快些回去吧，让珍儿好好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珍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红，不会是得了风寒吧，我这就去找大夫。”郭刚见李珍小脸通红，以为孩子在外面吹了风生病了。

　　缨姐拦住就要向外走的郭刚，没好气的说道；“大过年的，你上哪去找大夫，珍儿不是得了风寒，她这是自己偷着喝果酒喝醉了，去厨房打点热水来吧，我给珍儿擦擦身子，好好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傻笑的李珍，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指着刚进来的刑天等人，“臭小子们，叫姐姐，知道不，我比你们大多了我，叫姐姐……，我忍你们很久了，一群小屁孩还要我叫哥哥，看我代表月亮惩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