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卿感兴趣的不是城主大人,而是那个“彪悍的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能被人如此形容的女子,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她想找到女子强烈的存在感。她想堂堂正正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得找到这个雪圣王朝里更多“女子威武”的证据。
所以,一听到“彪悍的女子”,她就忍不住冲出来看了,也忽略了身后想要对她剖白心迹的白晨。
白晨心里郁闷,一脸沉郁的盯着那个背影,心里正思索着如何把小卿的注意力全抓在自己身边,那个背影忽然转了过来,一把拉着他的手就往楼下走,边走边说:“白晨,白晨,他们要去那个城主府前看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好奇。
白晨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反手握住,没说什么,任由她拉着走。快出门口的时候,悄悄打手势给掌柜,让他汇总一下近期的消息,一会他就要。
两人随着人流往前走,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厨房偷吃的小白,一道烟一样的飘了出来,瞬间就到了城主府的内院。它嗅到了宝物的味道。
白云城主府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小卿和白晨好不容易挤进里面,眼前首先出现的是青灰色的高墙,深红色的厚门,门前一张镶金嵌玉的矮榻上,懒懒的侧卧着一个戴金色面具,穿白色长袍的人。
此时,这个侧卧的人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玉杯轻轻晃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衬着莹莹白玉,似要与那杯子融为一体。低磁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要见本城主,本城主也拔冗来见你了。这下你可确认本城主并非你要找的人了?”好听中性的声音,难辨雌雄。
小卿这才注意到在矮榻前席地坐着一个粉红衣裳的姑娘,背对围观群众,看不见面貌如何,只听一道软糯娇媚的声音:“你个大骗子,明明就是你,当初在明月楼信誓旦旦的要与本姑娘双宿双飞,怎么一转眼回到这白云城就开始装神弄鬼,拒不承认了?”
人群中有人起哄着道:“城主,是不是真的啊?明月楼里还有这么粗俗的小娘们啊?”
众人哈哈大笑,神情放松。小卿却有点不理解了。这个城主不该是一城之主吗?怎么人们没有一点害怕之色,还敢如此开玩笑?还有那个“彪悍的女子”,敢情是来求负责的?
白晨在她耳边低声道:“白云城主,花非雾,任城主五年,为人散漫随意,对上桀骜不驯,对下却最是亲切随和。因而,城中民众对他并无畏惧,反而颇多爱戴。”顿了顿,他接着道:“明月楼,卫城南营中最大的青楼。”
小卿了然的点点头,难怪敢当街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不过,青楼女子能敢当众追爱,也是勇气可嘉啊。
白云城主懒懒的说道:“这位明月楼的姑娘,本城主自从接任城主,已经五年没有出过白云城了,又怎么会在明月楼与姑娘双宿双飞?再说,所有白云城的百姓都知道,本城主府内除了一个妹妹,从来再没有出现过雌性生物,你说本城主是不是似乎不太喜欢你这类的“姑娘”呢。”他语气慵懒缓慢,着重“姑娘”二字,却说着如此震撼的消息。
众人哄然大笑,那个粉色背影似乎气得微微颤抖,小卿却禁不住的一声惊呼:“啊,同志?”
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时一声下意识的惊叹,却仿佛传入了那个城主的耳朵。只见他刷的抬头,直直的盯住了小卿的位置,眼里闪过一抹惊异。随即转开头,望着地上坐着的女子,缓缓的站起身走向她,“既如此,就让你自己来确认吧。”语气有淡淡的疲倦和不耐。
他拎着那个女子的后领把她拖起来,伸手在她头顶比了比,“身高差距。”又伸出手抓起她的手在自己手背摸了几下,“皮肤触感。”然后伸手拥抱了她一下,“拥抱的感觉。怎么样,还是你要找的人吗?”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转头又看了看小卿的方向,在身边随从的耳边吩咐了一声,就起身向府内走去,“哎,真是无聊啊,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呢。”边说边摇头,好像很可惜自己不是那个女子要找的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女子已经簌簌发抖,嘴里不住低喃:“怎么会不是,怎么会不是?明明那人说是白云城主的,明明说过的。”
小卿却看得一乐,这个城主,真有意思。
众人看没热闹可看,就三三两两散去,那个粉衣女子也呆呆的转过身朝外走。小卿这才看清她的相貌,圆圆的脸,大眼睛,小鼻子,灵动可爱的相貌,完全不像青楼里出来的姑娘。
可怜的小卿姑娘,对于青楼的认知完全来源于影视剧里那种轻纱、白肤、奢靡、魅惑的印象,不知道现实的青楼里并不全是那种波涛汹涌、妩媚勾魂的妖精。
那个姑娘走过她身侧的时候,还在低低自语;“我不信,我不信你就这么消失不见。对,我就在这白云城等你,你说过你住在白云城,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的。”说道最后,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卿心里叹息一声,还是有点失望,看来,这个“彪悍的女子”也没什么地位啊,只是个为情固执的姑娘啊。她转身,打算和白晨离开回客栈去。身后忽然一声闷雷般的声音:“公子留步,我家城主有请。”
小卿愕然回头,见有个大汉站在自己身后,正是刚才那个城主身边的随从。
白晨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不知城主唤住我等所为何事?”
那个大汉瓮声瓮气的开口:“不知。城主只吩咐请这位小公子进府一叙。”
“请我?”小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我不认识你家城主啊,为什么要请我?”
“城主说请小公子进府吃康师傅家的面。”大汉面无表情转达主子的意思。尽管他不知道这个康师傅是谁,也没听说府上有请一位姓康的厨师,但主子的吩咐,照做就是。
“康师傅?”小卿的声音略微拔高,都有点变调了。“康师傅”三字一入耳,犹如一道滚雷炸过天际,轰隆隆的响在小卿耳畔。难道是……?会不会……?
白晨不明白这个康师傅是谁,怎么小卿会有这么大反应,但他心里暗暗盘算,回去后得派人好好查查这个康师傅。
小卿激动的拉着白晨的手直晃,“白晨,我们进去看看。”
白晨不置可否的点头,随着那个大汉往府里走。小卿感兴趣的应该是那个康师傅,不过一做面的厨子,没关系。他也正好借此机会进去探探这个神秘的白云城主。
进的府里,只觉得四处干净整洁,仆从来来去去,井然有序。白晨暗暗点头,这个白云城主,对内对外好像都有不同的面,没有哪一面可以看见他的真实性情。
那个大汉领着白晨小卿进了一个大厅,又进来一个小厮秉道:“城主吩咐,花统领陪这位大公子在大厅奉茶稍带,要小的领小公子到花园去。”
“嗯,知道了。”那位被称为花统领的大汉点头,对白晨道:“公子请。”
小卿正要随小厮走,白晨伸手一栏:“慢着。”
他对那个花统领说道:“花统领,我这位小弟从未出过门,也很少见陌生人,我答应过长辈,要照顾好他,所以,……”
花统领没说话,看向那个小厮。小厮恭敬一躬身:“城主说了,如果客人执意要一同前去也可以,但不能靠近十丈之内,可以看见城主和小公子,但不可以靠近听他们说话。”
花统领再次一伸手,“公子,请。”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自家的主子什么德行,他最清楚,总是喜欢把话一节一节的说,好显示他的“智慧”。
小卿还没什么,她还沉浸在即将见到“老乡”的兴奋中。白晨却暗暗皱眉,这个白云城主,不简单。
几人来到花园,远远就见一座凉亭里立着一个人影,白色长袍,金色面具,正是那个神秘的白云城主。
“花统领,小亭里备有酒菜。”小厮立在一个八角凉亭边,躬身对花统领说着。
花统领点头,伸手邀请白晨:“公子,请。”
白晨看了看远处的神秘城主,再看看身边的小亭,的确在十丈之外,的确可以看见,却听不见。他靠近小卿低声说着:“小心点。”
小卿朝他一笑,“没事的。”说完转身就走。她有点迫不及待,真的是太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老乡”了。
白晨看着小卿雀跃的背影,心里叹息,小卿,还是太单纯,入世经验太少啊,怎么可以这么放心的去见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神秘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