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露安在听完整个故事连带两个番外后,终于可以开口发问了:“请问,那些坐骑是什么生物?应该不是龙吧?”
“那就是龙啊,”团长答道:“虽然看着挺挫的,但那就是龙没错。”
梅露安心知那不可能是龙,因为她的主线任务显示的还是未完成状态呢,不过这话让她怎么跟一个NPC讲?
“那这些龙是从哪抓来的?”
团长也没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是很多年前一个受了国王恩惠的人送的礼物。他拿来六枚蛋,说是双足飞龙蛋,孵化出来能当坐骑用。我入团后不久蛋就孵化了,两年后便有了这个龙骑士队。其实我很想叫龙骑士团的,可惜只有六个人,团不起来啊。”说到人数,团长的声音中充满了忧伤。
“那法师有没有说这蛋是从哪弄来的?”梅露安本能意识到这应该是条线索。
忧伤的团长摇了摇头:“当年也只留下蛋而已,那时也没人问过这些。在发现双足飞龙作为坐骑的优势后,国王试图去联系那人,却没有任何回音。”
梅露安开口讨要那名神秘人士的信息,团长很爽快地写给了她。梅露安一看,这名字好眼熟,不就是茉莉主线任务的NPC格拉布吗?原来一个NPC还可以身兼数职,游荡在数个主线任务中。要是早知道是这样,不如直接跟茉莉一起去邻国了,不过跳过这一步直接见下一个NPC还会不会触发任务,这一点官方什么都没说,估计就算知道能跳过,玩家们也不敢擅自行动吧。
谢过一见如故的团长和莫名好心的沃尔夫冈同学后,梅露安在云霄城寻找着旅馆。作为一国首都,云霄城出乎意料地小,供人住宿的旅馆也不多,梅露安找了几条街才看到一间旅馆。然而,旅馆并不是梅露安的最终目标,旅馆后面那个拆迁建筑般的存在才是她的目的地。
那是个破破烂烂的板房,占地面积十平米左右,里面只有一个没开启AI的NPC,用来阻挡其他NPC的进入,因为这座板房是玩家们的下线区。为了确保开启了AI的NPC们正常思考和生活,游戏公司设定了一系列的规则约束着玩家,让他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让说出与游戏背景不符的词语也是规则之一,下线区也是。
如果你在现实中听着有人一面说着“明天通了魔法等级测试就可以去应聘魔法部职员了”,一面打个响指,整个人消失无踪,那你会怎样想?你可能会兴奋地大叫,原来哈利波特的世界真的存在。然而在《永恒大陆》里,NPC们不但没看过《哈利波特》,也没看过《终结者》,更没玩过网络游戏,他们无法理解玩家、生命值、人工智能这样的词语,更无法理解“白光一闪,玩家就下线了”的事情。
说句自吹的话,别的游戏公司是根本不会管你NPC怎么想的,反正NPC们的AI智商也就是60左右,属于弱智范畴,还不是人类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永恒大陆》却不一样,那可是号称能够媲美人类智商的AI,不做点防范手段的话,万一NPC们集体罢工向造物主抗议要求涨工资怎么办?
这个特意为玩家开辟出来的全封闭下线区就是防范手段之一。门口那个看门的NPC只允许玩家进入,遇到NPC好奇发问,他还被设置了一堆用以搪塞NPC的答话,足以应对各种问题。
因为必须在下线区下线的规定,梅露安已经好多天没有下过线了,就一直在游戏里旅行着。她用的游戏舱在市面上属于中高档的,是《永恒大陆》指定型号之一。这种游戏舱可以在玩家长时间不下线的情况下自动为玩家的身体输入营养液,可以补充营养、置换体液和降解体内废弃物。梅露安进游戏前就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护工,每天帮她准备营养液,梅露安才没有被数据清零后直接踢下线。
梅露安真名叫沈月,还没过十五岁生日,住在城郊的一家疗养院里。她四岁那年因不明原因高烧被检查出患上了罕见的先天性脏器早衰症,而后就成为了这家疗养院的长期住客。为了避免外界细菌和病毒感染导致并发症的出现,她连一次游乐园都没有去过,记忆中的场景除了有妈妈在的那个家,就只剩下急性肾衰竭时住过的那家医院了。
疗养院里住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家在得知她的病情后人前人后地都在说她可怜,但沈月不这么想。可怜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根本就不曾体会过,又谈何觉得自己可怜呢?她只是有些寂寞罢了。父亲早亡,母亲是忙碌的科研人员,他们家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别的亲戚,沈月学会了在孤独中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她妈妈哭着告诉她,有了这个游戏舱,她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玩耍了。
想到这里,沈月笑了笑,轻拍游戏舱道了声谢谢,离开房间去享用久违了很多天的真实饭菜。
再次回到游戏里,沈月又变回了那个活泼好动的梅露安,继续做着寻龙的任务。
当初她给茉莉画的那条路并不经过云霄城,现在追怕是追不上了。她也不急,去法师协会旁的邮局给茉莉写了封信,租了只鸽子送了出去。邮局门口有个穿长袍的人等梅露安出来后朝她挤挤眼睛:“要飞一天半才能到吧?”
“你怎么知道?”梅露安惊讶不已。信多长时间能送到,取决于送信工具的速度和路程远近。她也是在把地址给邮局当班的工作人员看过后才知道要花多少钱以及多长时间能够送到。这个人刚才又没进来,怎么就能知道呢?
那人一抖身上的长袍,得意地说:“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我才不信有法术能让你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呢。”梅露安没有被他忽悠过去。
“好吧,”那人一摊手:“我看到她找你的零钱了。”
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倒是很高,不过单凭找零就能知道多远的距离,这人也有点真本事。
“你以前在邮局干过?”
“不,我是隔壁法师协会的,你没看我穿的法师长袍吗?”他又把土黄色的长袍抖了两下,就像在抖刚洗好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