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都被带下去了,捕头上前跪下,对凤煜行礼:“老爷!我们当时围住方府,却没抓住方笑柏的女人和孩子。我带人里里外外搜遍了,现在想来,这事儿有问题。”
“走吧,我们到现场再看看。”
小雅以前是绝对不愿抛头露面的,自从当了医生,成天在外面走动,现在反而喜欢这样的生活,对什么事儿好奇心都很大,看到她也想去,图清就帮她扮男装,凤熠和她共骑一乘,一起往南皮县出发。
村口墙上方家庄的字样已被人刮去,只依稀留下点影子。村里老百姓看到凤煜,纷纷下跪磕头,口称青天大老爷,图清心里又想笑又感慨。
方府的牌子已经被摘下了,大门上的封条依然完好。
捕头撕了封条,拿钥匙开了门,率先进入里面。
好多天没人打扫,院子里好多落叶,一众鸟雀见人进来,一哄而散。
外院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来的内院。有间房门大开着。
“我们走的时候,把所有房门都闭好着呢。”捕头一边说,一边进去查看,他们几个也跟着进去。
房间陈设华丽,有点凌乱。捕头小心地把炕上的席子揭起看下面有什么异常。
凤熠对着占了一面墙的大衣柜出神,那柜子确实不寻常地大。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这有什么不对吗?”凤煜问弟弟,伸手把柜子门打开了,正中间的那门里,既没有隔断,也没有挂衣服。
“咦?我记得当时这里挂了好几件长衫的。”捕头说。
凤熠在柜子后板上摸摸,然后敲了敲,他胳膊一使劲,砰一声,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暗门。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捕头拔下腰间佩刀,等了一会儿,看看没动静,回头看看烛台上有段蜡烛,他用火镰打着火,端着蜡烛进去看,凤熠也跟着去了,两人几分钟就返回了。
“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就只能站几个人的一个小暗室。那个贼婆子,一定是躲在这里,等我们走了,才出来走掉的。”
果然,他们在后院一棵靠墙比较近的树旁,发现了一个竹梯子。如果不注意看,那竹梯子让树挡住,一时还发现不了。
捕头爬上梯子往外看了看,下来,回头对凤煜说:“外面是一条小巷子,挺僻静的。”
他们又在院子里转了转,花园里有一处新土引起凤煜的注意,捕头在附近找到一把铁锨,他小心的刨去浮土,露出一个幼儿的尸体,捕头和凤煜仔细查看。
“捂死的。”凤煜说,捕头点头。
“去找人来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捕头飞身而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老头来了。
“我是李家庄的里正。”他对凤煜磕头行礼,凤煜摆手示意他起来。
老头看到那幼儿尸体很惊讶:“这是方笑柏的儿子呀。”
“方笑柏几个孩子?”
“方笑柏三个孩子。第一个是个儿子,以前姓李的。那孩子长到十来岁了,就是前几年,被杀死在外面的庄稼地里。”
“第二个是个女儿,听说是怀了孕,他老婆给女儿喝药打胎,结果大出血死了。这是外面瞎传的,做不得真,反正也死了。”
“喏,这个就是第三个了,是大儿子死后才有的。”
凤煜让老头安排人把孩子尸体葬到村外的乱坟地里去。
他们出了院子,捕头把门用封条封好,一行人步行出村,这才上马扬鞭,赶回景州。
凤煜反而不急着判方笑柏的罪了。有了李二狗和李大贵的证词,方笑柏和小庆云无论如何都脱不开个死罪了,即使交给新来的知府,料知府也无法帮这俩翻案。何况现在把方府(权这么叫)封着,方笑柏又在狱中,也没人给他打点。
新知府看案情已近尾声,自己接手显然是抢功劳,再说,结案有时非常麻烦,甚至会节外生枝,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自己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别出了力还落个不是,最后功劳还依然是凤煜的。他借口新来,不了解案情,干脆让凤煜处理完了事。
清早,几个人在后堂,讨论案情。
捕头说:“那天方笑柏似乎是喝过酒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武功会更高。沧州历来是练武之乡,方笑柏会不会和那里有关呢?”
师爷也给凤煜提醒,前几年朝廷剿了微山湖的匪窝,方笑柏是不是那里逃出来的?
凤煜“方笑柏能以一敌众,以这武功在匪窝里也不会是一般的小喽喽,查查和李树才相遇前的那段时间的邸报,看看哪次剿匪有匪首脱逃的。”
二十年以来的旧邸报从库里翻出来,他们几个人全都埋到灰味儿呛人的旧纸堆里,灰天黑地的翻查了一天,并没有发现和方笑柏形貌相像的匪首逃逸。
“大概他没当过土匪。”凤煜失望地说。
“方笑柏和二十年前,德州的黑白阎王中的白阎王方小白名字很像呢。”师爷说,“我就是德州人,第一次听见方笑柏,我还说呢,这人什么不好叫,偏偏跟个土匪名字一样。”
“会不会就是方小白呢?”凤熠假设道。
“方小白死了,邸报上说的清楚,一刀毙命,是驻守德州的参将亲自动的手。方氏兄弟武功高强,这个弟弟方小白还极善兵法,排兵布阵极是巧妙,派兵剿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参将有个得力的家人假装投靠,在匪窝里卧底两年,参将率兵围困的时候,他故意传错方小白的军令,才使得参将有机可乘,最后取得胜利。”
师爷翻出那份邸报,给他们看。
几个人围着看邸报,凝眉思索。
凤煜第一个说到:“邸报上说,方笑柏经常不在兵营里露面,几乎没有人认识他,参将力斗方小黑,副参将冒死加入,以身躯挡方小黑的刀,才给参将制造了一个机会。但参将对付方小白却是一刀毙命,这里面还是有点问题。
你看,邸报前面还说,方氏兄弟也就是方小黑比方小白的武功略高一点儿,真打起来,还常常因为方小白有急智而不胜呢,怎就能杀方小黑那样难,对付方小白却一刀毙命呢?会不会这个方小白是个假的?一个可能是方小白弄出个假的骗人,另一可能是参将他们弄错了,把一般小喽喽当成方小白了。”
“方小白当时受伤了,邸报上说,那个卧底用袖箭伤了方小白才使得方小白武功大失。”
“那也不对,这里说方小白正在逃跑,还能跑,武功不能就丧失那么厉害。没几个人认识方小白,那弄错就很有可能。邸报上也就是凭小喽喽们说的,那晚方小白一身白衣,和方小黑在一起过,而参将杀死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就当成方小白了。”凤熠说。
“真正认识方小白的,那个参将的家人,在参将打进去时,他身负重伤,也已不行了,没支撑多会儿,就撒手人寰。他故意传错方小白的话,身份暴露,方小白对他下毒手,危急中他用袖箭伤了方小白,他也被方小白一刀捅倒在地。当时官军已经打进来,到处一片混乱,那刀刺偏了一点,参将到的时候,尚存一息气息,最后还是没救活。小喽喽们说,他是方小白的心腹。如果此人在,方小白是真是假就很清楚,现在方小白到底死了没,是谁都说不清了。”图清感慨道。
“我们得想办法弄清,这个方笑柏是不是匪首方小白呢?”凤煜拧着眉,满脸严肃地说。
大家都不吭气,这太难了。
“你们说,这个小庆云会不会知道方笑柏就是方小白呢?”图清觉得小庆云出现的蹊跷,会不会方笑柏就是方小白,而小庆云就是他以前的同伙呢?小庆云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般人还是很害怕杀人的。
凤煜决定把方家的下人再审一遍,让他们把知道的都吐出来,方家的这帮下人,要么木讷,要么奸诈,还真不好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