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运迈过了澄清吏治的第一步,开始施行振兴经济的第二步了。在登州已经做过的事儿,再重新做第二遍,感觉就得心应手多了,再加上莱州农业基础比登州好,百姓有饭吃,其他一切都好说了。
图清却围着章刘氏地里的几块大石琢磨开了,她先配出了黑火药,想把石头炸开,没想到这石头很硬,一次爆破,才炸掉一小块,让她十分恼火。
夏天的时候,凤熠还转过来一封学生写的信,说是硫酸和棉花在一起反应,生成一种油,烧起来很旺。图清对有机化学很陌生,一时还想不出来生成物是什么,当时她手头暂时没有东西,没法复制试验,事儿就搁下了。现在,她想起那封信来,能燃烧,就有可能做炸药,她是不是能做出一种新炸药呀。她回想起上一世小的时候,国家对棉花控制很严,还说那是战略物资,是不是用棉花做炸药了呢?图清的心思一想到这里,立刻急不可待地投入到试验里去了,宝贝女儿,全托给了奶娘秦妈。
图运已经习惯她这样了,每天从衙门回来,就过来抱女儿,他盼望了好些年,终于有了这个宝贝,珍惜地不得了,图福的女儿乖巧漂亮,让他羡慕,他的这个女儿,他是越看越好看的。
“女大十八变,小时候还看不到大了时的模样。”图清想让他清醒清醒。
“咱们女儿肯定漂亮,你看,像你的瓜子脸,像我,眼睛长。”对这样的父亲,图清只好无言。
“嘭”那天图运沐休,吃过早饭,他把女儿抱在腿上,正和图清闲聊,实验室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音尽管不大,也让他俩吃惊不小。图运抱着女儿站起来时,图清已经冲进房间了。
振国跪在凳子上,已经吓呆了,眉毛和头发被烧掉不少,幸好玻璃器皿没有爆炸,还没有其他伤口。振兴站在他边上,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额娘的宝贝,你们吓坏了吧?”图清赶紧安慰孩子,她伸臂把振国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头和背,图运也过来,把兴国抱住了。
“振国?振国”图清轻轻呼唤孩子,图振国这才缓过神来,“哇”一声大哭起来,兴国紧跟着也大声哭泣,妞儿吓坏了,跟着大哭,房间里一时哭声震天。
奶娘秦妈跑过来,图清示意她把妞儿抱走,图运满脸不悦,抱起兴国出去了。
图清想抱起振国,无奈振国比兴国又高又壮,她一下还没抱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儿子抱出房间,到门口还趔趄了一下,差点绊倒。振国感到了她脚下不稳,止住哭泣:“额娘,我下来。”图清放他下来:“还怕吗?”
“还怕,额娘,我怕啊,哇——”他一手被图清牵着,一手揉着眼,说完后,继续哭,把站在对面的图运逗笑了一下。
兴国正哭着,见父亲笑,非常不悦,狠狠在他肩臂上拍了一下,这才又哭,图清耐心地等这俩都止住了哭泣,才让人端盆热水,把儿子的花猫脸洗干净。
“派人到药铺买副压惊药。这俩今天受惊有点大。”图清一手牵着一个,对站在门口的图运说。
两兄弟哭乏了,喝过药都睡去了。图运把图清拉出儿子房间,走到院子中间,才把图清手一甩:“你看你,到底在做什么,出来也不把门锁好,儿子今天没出事还好,要是出了事儿,你现在哭都来不及了。”
图清还不知道爆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时也没心思去查看,她心里内疚,对丈夫指责,也不辩解,默默地听他唠叨。
图运心里的怨怼散去,发现图清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他伸臂把图清拢进怀里:“你不会也下坏了吧?”
见图清不吭声,便自言自语道:“刚才满囤买来两服药,让杨妈把那副也煎了吧。”
“不用,我没事”一听要喝那苦水儿,图清赶紧说道,“你说得对,小兴和小振大了,好奇心强,我的试验,要么教他们一点,要么就得把门锁起来,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
刚才太过紧张,图清现在才觉得浑身疲乏:“我也睡会儿,你替我把门锁上吧。”
图清和儿子睡过了午饭时间,这才醒了,她带着儿子玩了一下,才和他们一起吃饭。下午大夫来了,给他们三个把过脉,说一切正常,留下了个药方离去,图运这才放心。
图清第二天,才到实验室查看,振国做了什么会引起爆炸。
图振国做坏事很有经验,他仔细地很,经常用过的东西,都会归到原位。图清见滴管在桌子上放着,其它什么也没动。她站在那儿,一项一项仔细查看,才发现桌子上,似乎滴了一滴试剂。她趴上面闻了闻,是硝酸的味儿。
“硝酸?”她愣住了,脑子里立刻想起了一个词语:“硝化甘油”她的心,激动地砰砰跳,硝酸甘油是制造黄色炸药的基本原料。如果她猜想正确,就离自己的目标不远了。
图清记得,以前看过诺贝尔的传记,诺大师是把硝化甘油和土混合,造出比硝化甘油安全地多的炸药的。
她在城外找到一个孤零零的瓜棚,寻到主家要租下来,主家笑着让她随便用,说什么也不肯要租金,图清让下人替她站岗,她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试制炸药。
图清后来才知道,自己实在命大,是在冬天进行的试验,硝化甘油过了摄氏二十度,就很危险的。
忙碌了二十多天,图清把做好的炸药,带到章刘氏的地里,石匠已经按照要求,把石头上凿出了几个洞眼,图清小心翼翼地把炸药装填进去,放好引爆的装置,这才远远地躲开。
她的引爆装置,是半盅甘油,她在远处拉倒甘油杯子,甘油流下来,遇到她还不能确定成分的黑色药末,会燃烧起来,从而点燃炸药。她和章刘氏、刘来发以及两个下人,紧张地看着石头那边:“我拉了?”图清说不清是向谁请示,还是为自己壮胆,她手一动,两三秒后,大石头那边冒出了火光,紧接着,一声震响,那里土石飞溅,几个人吓地坐在当掩体的另一个大石头后面,看那边已经毫无动静了,这才过去查看,大石的上半截已经不见了,地上散乱地铺着大大小小的石块。
“这是什么炸药呀,这么厉害。”望着剩下的小半截石头,“这下面也震裂了,就是没有飞起来。”
“今天填的炸药太多了,真浪费。”图清想着制作地不易,心疼不已。
章刘氏地里的石头全炸开了,刘来发指挥下人,把石头往外运。冬日的阳光,暖暖和和地照耀着大地,石头在阳光下,似乎闪了一下金光。
那是不是金矿石呀,她在心里暗想,回府的时候,她令下人带上了几块。
“我回来了。”图清推开进入内宅的大门,高兴地打着报告,却见到了东方甲奎。原来东方到济南处理政务,回来顺路看看图运,他俩正在聊天。
“皇上也不知怎么想,你这个新政好几年了,一切都好,为何不在全国推行呢?”
“改变固有的习惯是很难的。估计皇上也想推呢。”图运猜测。
“我觉得,皇上这两年,和前几年不一样了。”东方甲奎沉思着说。
图清知道,现在已是雍正十一年,雍正这时已经服用那些有毒的金丹近三年,汞、铅、砷的有毒元素,对他的身体侵害十分的严重。
雍正给图运赐过几粒金丹,图清请图运婉转劝阻过雍正,说那些是有毒的,雍正根本听不进去。她还是想让皇上打消服用金丹的念头,又让图运给皇上上折子,说,服用金丹,必须无人间事务羁绊,静心修炼才能去除金丹之毒,皇上是不适合这种修炼方式的。图运相信图清的话,却不知道图清说的,根本就是假话,只是好心罢了。无奈雍正还是没听进去,图清实在没办法,只好看着大清国最富有改革精神的皇帝一天天走向生命的终结。
雍正把图运放在这里,一晃六年,图运也没给他找到神仙。图运辩解,神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雍正当然也知道这个,但对图运还是非常不满,只是没法说出来。随后,他把全部的能成神仙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两位江湖术士的身上。
图运听图清的建议,这几年,积极发展海上贸易,现在不只是蓬莱港,莱州港、威海卫,每天都是船来船往,热闹非凡。
见这里热闹起来,一直在南方游弋的海盗,也过来插一脚,图清趁机要求建立海上护卫队,雍正没答应,他让守威海卫的军队派船,保护这方海域的安全,可惜威海卫这些年,从来没什么战事,那些水军从上到下,就没有一点能打仗的架势,现在抓个贼,都没能抓住过一个,雍正最后把威海卫,归了图运管辖,图运和图清,经常带着女儿,由海军大船护送,来往于威海和莱州之间。
图清让登州的工厂,开始了冷拉钢管的研制,她的枪炮研制,在这时悄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