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心觉得,自己与那个蠢货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老是拖拖拉拉,每每等到事态已经无法挽回时才开始想主意,而自己,更喜欢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看着雀跃不已的芍药,沙心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她会是威胁吗?
随即他的目光逐渐冰冷,会,这个女人,一定会成为威胁!
趁着天色尚早,沙心遥遥地去看了一眼碧波宫。
那是一座豪奢的宫殿。
从高处往下看,有一座花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
那里,想必就是那宫主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花园的旁边,是一弯新月般划过的精致的角楼,遮掩着高墙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让碧波宫内显得神秘而安静。
远远望去,那一座座幽碧色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坐落在海底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沙心甚至发现了一弯小湖,碧波宫那华丽的楼阁被湖水环绕,浮萍满池,缀满了荷花,碧绿而明净。
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按照人间天上的宫殿格局布置,然而,这是在海底,足以称得上豪奢了。
“兄台?喂!兄台?”
一声轻唤在沙心耳边响起。
沙心猛地回转头,意马飞刀呼啸而出,沙心是只身前来,连芍药非要跟着一起来都拒绝了,他很小心,虽然在观察碧波宫,但自身周围的动静,他也一直留着十二分的精神,丝毫没有松懈,然而,这个人竟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身边!
意马飞刀飞快飙射,冲着声源而去。
“叮——”
连孙悟空大意之下都被划破了皮肤的意马飞刀,竟然被他夹住了!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沙心眼睛微眯,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暗自调动白首魔气,准备生死相搏!
“等等!兄台,且慢!”
那人的声音有些焦急,“我不是坏人!”
沙心一笑,“可我是坏人。”
话毕,沙心催动魔气,强行唤回意马飞刀,轻握手中。
此刻,他才有空观察这个人,这是一个男人,一个面貌平凡的男人,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清澈,清澈中夹杂着一丝凌烈,显然,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此刻,那个男人反手拔出了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沙心的手。
他怕的不是这只可怕的手,而是手上那把可怕的刀。
他知晓自己的深浅,所以,颤抖的双指传递给大脑一股死亡的气息时,他丝毫不敢懈怠。
沙心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他的头发已经由白发再次转变为黑色,此刻正是半黑半白的状态,看上去异常怪异。
但沙心的眼里,却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自己一向是不爱用意马飞刀的,因为那无名棍法,早晚会成为枪法,意马飞刀也总会与心猿棍融合,化作心猿意马破定夺魂枪。
但这不代表,意马飞刀不厉害,它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
但意马是骄傲的,意马飞刀也是骄傲的!
此刻刀已出!
沙心的指尖微动,一柄雪白的飞刀疾射而出!
意马飞刀直刺咽喉,凌烈的刀气甚至飞在了刀的前面!
那男人的剑很普通,只是一把铁剑,此刻,他面色微变,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沙心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虚空!
沙心脚步一溜,急速后撤,直到背脊已贴上了山岩。
此刻,飞刀也到了!
这男人的铁剑也随着变招,撤回笔直地迎了上去,直击意马飞刀!
沙心已然退无可退,身子却忽然沿着山壁滑了上去。
沙心一声闷哼,冲天飞起,身形化做了一道飞虹,同时,意马飞刀倒飞而回,轻巧地落到他的手中。
而那男人,也早已随着沙心冲天而起!
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
逼人的剑气,惊得四处寂静无声,不远处碧波宫后花园的鲜花都片片凋零!挂在枝头的残叶也飘然落下!
这景致绝艳!他的剑亦绝艳!
沙心双臂一振,白首魔气迸发,飞快掠过了他一剑斩来的剑气长虹,一脚点在落叶上飘落。
谁知那人一声长啸,凌空倒翻,一剑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把把长剑宛如实质,全都带着凌厉的剑光向沙心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剑之威,早已足够击溃一般的妖王!
沙心周围方圆几丈之内,早已在剑气笼罩之下,身子无论往任何方向闪,都似已闪避不开了。
这时,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沙心手里的意马飞刀,竟不偏不倚迎上了剑锋,与那男人破沙心招数如出一辙!
就在这一瞬间,漫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远处的花雨与残叶却还未落下,这陌生的男人静立在虚空中,他的剑已然收回,斜指着下方。
沙心的意马飞刀也还在手中,雪亮的刀锋没有一丝豁口。
他静静地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也静静地望着他。
两个人面上都已经没了其他表情。
“好剑法。”
沙心倒是先开口了,此等剑法他只见一人使出过,那人就是罗浮仙门的传人——楚还真。那人也是一柄巨剑,与道主战得不相上下,最终平分秋色。
而这人,虽然修为境界没有楚还真那般高,但他手中的铁剑,却让沙心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你那柄刀,不错。”
他也开口赞到。
可以听出他的不服气,若不是意马飞刀,沙心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他的剑,同等修为之下,无人可挡。
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此刻谁都已经无法再出手。
“你为何而来?”沙心问道,此刻他已经相信了这个男人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因为若是他愿意,以他的身手,绝对可以毫无声息地阴死自己。
“为人而来。”他开口道,“我叫药不然。”
“要不然?”沙心纳闷地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
“药,对症下药的药。”
“······好名字!”沙心诚恳地赞道,“沙心。”
“杀心?”
“沙,大浪淘沙的沙。”
“······不错!”药不然怪异地回到。
“为何人而来?碧波宫宫主?”沙心又问。
药不然抬起下巴,指了指碧波宫深处那座不高的小山,“为了他,传闻中的冰海第一刀客,也是北俱芦洲第一刀——刀君涂休。”
“原来他叫涂休。”
“怎么样,我见你也对碧波宫有兴趣,一起?”
“让我考虑一下。”沙心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来历神秘的药不然,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