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点头:“我知道,我会遵照您的意思,不会让天下苍生陷于水火。”
姒聿尘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
夜昊抬眼,安静地打量着他的眉眼——这个应该是他生父的男子,按照时间算来,应该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他的容貌看着却很年轻儒雅。
一代儒将,夜昊心头划过这四个字。
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留下苍老的痕迹,容色清尘出众,有一种淡淡的清贵,以及属于将门世家的傲然温雅,而今,所有的傲骨早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磨灭得一干二净,眉眼间只留下了过尽千帆之后的空寂和平和——
一种失去了所有念想和希望,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平和。
夜昊心头苦涩,低低地,涩然地开口:“我应该喊您一声……父亲,虽然来得迟了一些……”
抬脚,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夜昊撩衣在他面前跪下,虔诚地叩首:“儿子见过爹爹。”
姒聿尘抬头望天,那一刻,眼底水光乍现,唇角轻颤,唇瓣白得透彻,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迟来了三十年的一声“爹爹”,仿佛骤然在心头投下了一块巨石,溅起的水花彻底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死寂的心,仿佛终于有了一点复活的痕迹。
云绯月站在一旁,沉默无声之间,却早已泪流满面。
……
“西陵景帝不在?”刚从校场回来的宸王,看着座并无夜昊身影,不由皱眉看向温牧和楚祁二人。
温牧道:“景帝说看到一位故人,也有可能是他眼花,所以想自己走走。”
说着,看了一眼端坐在席,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楚祁,“楚郡王在担心?”
楚祁回过神,抬眼看着他,缓缓摇头:“不是。”
紫云山庄是夜瑾的地盘,庄内守卫森严,今日夜瑾和九倾成亲也并没有请来太多的人,只要夜昊不出庄子,不会遇什么危险。
所以楚祁并不担心夜昊的安危,他只是在想,夜昊看到的那个故人……有可能会是谁?
此时的新房里,刚经历过一场欢愉的两人安静地相拥,夜瑾以指尖勾画着九倾的眉眼,开口间,声音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感:“倾儿,你觉得姒伯伯会跟皇兄相认么?”
“会的。”九倾道,沉静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嗯。”夜瑾点头,“我娘刚才来了。”
九倾闻言,讶异地咦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
“她没有露面。”夜瑾轻声道,“或许只是想看一眼罢了。”
九倾沉默了下来,须臾,若有所思地道:“如果这样的话,证明她心里还是有所牵挂的。”
为人母亲者,最牵挂的不过是自己的孩子。
可夜瑾,却没有任何办法能让自己的母亲快乐一些。
“现在才刚过午时。”九倾转头看向窗外,坐起身,“我们过去一趟吧,你们需要敞开心扉,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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