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人修道说 第八章 帝玉都
作者:橙子灰的小说      更新:2018-05-30

  驶来的列车,整体比镜中世界的小了一圈,而且完全是由木头做成的。正常的人进出车厢的高度刚刚好,如果换做再稍高点的人,只好低头弯腰进去了。

  当段靖铭随着陆覃子进入车厢以后,他才明白为何列车会这么小了:车厢里完全没有座位,也没有简易桌子,只在地板上铺了一张张暗红色的地垫。

  似乎乘客都是一个个打盘腿坐下的,因为车厢里没有一个乘客,段靖铭只好如此猜测。

  果不其然,陆覃子带着段靖铭来到车厢中部,便一个盘腿坐了下去,段靖铭也只好也学着坐在了一旁。

  列车似乎是开动了。

  这列车里,给人感觉异常的阴暗潮湿,像是经常都没人乘坐一样,相当的缺乏生命活力。

  段靖铭见陆覃子闭目养神了起来,他也试着按照之前学过的法门,开始尝试起道力的循环。

  可之前他学会的那种循环,如今做起来却变得无比的困难。

  段靖铭仍然能感觉得到道力的存在,也能够按照自己编好的经文想象循环,可体内的道力,压根不会随意的游走,只像一盘散沙一样,洒落在身体各个部位,一动不动,更别提把它们聚集起来了。

  “老倌儿,怎么你教我的道儿,来到你们的世界就不灵了?”

  “换了个世界,自然有如新生,待你的身体在这里适应了,自然就恢复了。”

  “那我现在应该咋办?”

  “到了帝玉都,自会有人成为你的老师,随后根据你的情况一一进行指导的,我不可能直接成为你的老师。”

  “帝玉都?”

  “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国家——己光国的都城。”

  “又是大都市啊,一定很繁华吧?”

  陆覃子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方方正正,类似地图的东西,铺开在了二人中间。

  这地图的材质,既不像某种动物皮,也不像纸张,它比纸板更厚,却又比纸板更软。

  “这便是真实世界华夏大陆的全图。”陆覃子边说着,边将地图摊开到了段靖铭面前。

  这是一幅充满了年代气息的地图,不仅地图的材质充满了年代感,地图上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污渍,反而是整齐的四边,却奇异的没有一丝残破,甚至卷曲。

  段靖铭看着这地图中央,是一块形状好似个大洋芋的陆地,四周则全是一直延伸到了地图边缘的大海。洋芋陆地里面,密密麻麻的标满了山川、河流、地名,以及似有似无的国界线。

  陆覃子用手指,在洋芋大陆的西边,沿国界线画了很大的一个圈,说道:“这便是己光国,这里就是帝玉都。”说完,又指了指圈中的某个点。

  己光国果然很大,陆覃子画的圈,几乎占满了整个大洋芋的一半,而帝玉都所在位置,从地图上看,却是在一座座看似很高的群山之中。

  段靖铭看着这张完全陌生的地图,心中浮现起不少疑惑:这真实的世界只有一块大陆?既然这里有列车,地图上怎么一条看似铁路线的标记都没有?

  陆覃子似乎是看穿了段靖铭的疑惑,笑着问道,“和你看过的地图差距很大吧?”

  “是有点……”段靖铭挠挠头,回答说,“看不大明白。”

  陆覃子呵呵一笑,说道:“这地图自古以来就有了,除了国界变化较大,其他的几乎没有变化。”

  自古以来?这似乎提醒了段靖铭,他突然恍然大悟:这地图同中国古代的描述竟是一模一样——一只巨龟驮着九州大陆,漂浮于东、南、西、北四海之中!

  段靖铭抑制不住的大叫起来:“这里果然是真正的世界啊!”

  “是故,你一直觉得我是在欺骗你?”陆覃子装出生气的样子问道。

  “哪有哪有!”段靖铭反应过来自己过于失态了,挠挠头说道,“接受这个事实还需要点时间嘛,等老倌儿你再多教我些知识,我自然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陆覃子仍保持着责怪的样子,说道:“等到了帝玉都,自会有老师慢慢来教你的。”

  “那老倌儿你,怎么不能直接成为我老师呢?”

  “你的修行级别还不够,待你能把体内的道力聚结成实物,我自会来助你的。当然,此外你遇到的任何问题,也可以随时来请教我。”

  “嗯,这下我便放心了,只是那时候不能再叫你老倌儿了吧?”

  “要尊称‘太祖师爷爷’啦!”陆覃子说完便自个哈哈大笑起来,之前假装的怒气也就此消散了。

  笑声未止,列车好像停下了,陆覃子收起了地图,递给了段靖铭,便招呼着他下车了。

  段靖铭觉得这种地图应该满大街都是,也没在在意,就装到了口袋里。

  下了车,段靖铭眼前是一座硕大的露天车站,这车站居然大到了既看不到站台头,也看不到站台尾。与站台的长度相比,站台的宽度则完全算不上宽。

  站台上,除了等距离放置的长椅以外,便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乎可以用热闹来形容了。

  首次见到如此众多真实世界的人,段靖铭心里不禁紧张起来,然而令段靖铭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人似乎都比较安静,既没有人高声喧哗,也没有人高谈阔论,热闹一词又实在难以用上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一样的装束:留有长发并盘了个发髻;宽大的长袍统统过了膝盖;有绑腿的,也有直接登双布鞋的。

  他们行动迅速,好似脚底都在地上滑行,每个人脸上既不喜,亦不怒,只是面无表情的单纯去向何方或者回到某处。

  然而,当这些人从段靖铭身边路过的时候,都露出了一副副惊异的表情,并且一直盯着他看,以至段靖铭经过的地方,都引起了一阵阵小小的骚动。

  除此之外,整座长长的站台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出入通道,没有站务室,没有售票厅,就连个最简单的指示牌也找不见踪影。

  站台后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杂草丛,说它们是杂草,只因这些草统统长得有人那么高了。

  杂草从中央,赫然屹立着一块硕大无比的石头,这石头具体有多大,实在难以把握。只知道应该从站台的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清刻在石头上与之齐高的三个大字:帝玉都。

  陆覃子径自带着段靖铭向杂草丛走去。

  走到站台边的时候,段靖铭发现站台边紧密地排列着一排好似更衣室的茅草屋。这些茅草屋都隐藏在杂草丛里的,所以刚下车的时候一时难以发现。

  陆覃子吩咐段靖铭进了其中一间茅草屋,自己则进了旁边一间。

  茅草屋内什么也没有,唯有另一道正对着的门。

  段靖铭顺势开打了这道门,走了出去,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村落旁,再回头看那茅草屋,同样是被白雪覆盖,而那车站和石碑,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一望无际的白色荒漠。

  陆覃子出现在他身旁,告知他还有其他事要办,让段靖铭去村落里找辆雪橇车,搭车到帝玉都南大门等候,说完便径自朝村落的外道走去。

  段靖铭都没来得及再问点什么,陆覃子已去得老远了,自己只好独自走进了村落。

  与其说这里是座村落,不如说更像一个驿站。整个村落就一条主干道,外加两旁一栋栋树立着的木房子。

  这些木房子都不算高,最高的也只有三层,而它们的占地面积却非常的大,好似都是一个个富贵人家的院落,且一家紧挨着一家。

  进入村落没多久,段靖铭发现一座院落门前,停了数十辆狗拉雪橇,这些应该就是陆覃子叫他搭的车了。

  有趣的是,那些拉雪橇的狗,也如同这里的人一般,既不会朝你狂吠,也不会正眼瞧你一瞧。

  段靖铭随便挑了辆雪橇,告诉狗主人自己要去帝玉都南门。

  狗主人从雪橇上站起,身高足足比段靖铭高了一个头。

  他身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四肢和身体的宽度,足以塞进段靖铭整个的身子;头上还戴了顶诺大的毡帽,几乎盖完了他上半个头,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已然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了。

  狗主人二话不说,抓起段靖铭便往雪橇里一扔,随后自己跳进驾驶座,扬起了狗鞭子。

  雪橇前的四只狗,虽然个个身材娇小,一听到鞭子击打雪橇的声音,发了疯似的爬起来狂奔。

  雪橇则仿佛脱了缰的野马,嗖的一声,飞快的驶了出去。

  这时,段靖铭才感觉到寒风的凌冽,自己可还只穿着长袖T恤加单裤啊。他奇怪,自己刚刚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怎会未感觉到寒冷呢?

  段靖铭被冷得上下牙咯咯直打架,想说话都摆不出嘴型来。他只好伸出狂抖不止的一只手,勉强的触碰到了狗主人的后背。

  狗主人微微扭过头,完全看不出看到段靖铭没有。

  段靖铭已经缩成了一团,伸出食指,指了指梭梭发抖的自己。

  一件大斗篷被扔了过来,刚好落到了段靖铭身上。

  段靖铭连忙将自己裹起,帽檐拉低,缩进领口,只露出两只僵硬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前方。

  那斗篷相当管用,没多久,段靖铭便感觉全身渐渐暖和了起来。

  他刚准备探出头,打算向狗主人表示感谢,却发现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段靖铭看着眼前这座矗立在大雪里的城门,一种不可思议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这座城门并不算高,和普通的二层城楼差不太多,可它进出的门洞却与整个城楼等高,门洞内的两扇门,也直达城楼顶。

  城门的名字直接刻在了右边那扇大门上,“南大门”三个金灿灿的细长巨字,显得格外气势十足。

  整个城门很难称之为城门,更像一座大隘口,甚至可以说是大峡谷的入口。

  段靖铭望着城门许久,忽然发现大门两旁原来是两座巨大的雕像。

  这两座雕像和城墙连成了一体,看它们的姿势仿佛是左右两边各自撑起了整个大门框。

  左边雕塑的是位背了口宝剑的道人,右边的雕像却是一位裸露着上半身的蛮人,怒目圆睁,髯须倒立,手里捧了一只和它手掌差不多大的老虎。

  此刻,这两座雕像似乎都在盯着段靖铭看,一直看向了他那无法碰触的内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