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离开了城门,驶向郊外。
日上中天,炙热炎炎。
轻歌抱着暖炉坐在软床上昏昏欲睡,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
“睡吧,其他事情交给我。”姬月眼中,染上萧杀冷锐。
轻歌瞥了眼姬月,安然,便沉沉睡去。
有姬月在,她的确不用紧绷着神经时刻戒备着,等待着战斗到来。
也好。
睡会儿。
一觉醒来,便再也没有这般轻松的时刻了。
鼻尖萦绕着姬月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轻歌身体逐渐松弛,意识朦胧。
临睡前,她似是听见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姬月挑着精致小巧的香炉,他看了眼疲惫安详的轻歌,摇了摇头,心疼不已。
看来,她真是累到了。
扶希安安静静的坐着。
许久,他张口,说:“有人要动手了。”
姬月讶然,“没有七星瞳,你也能启动七星阵法随时随地占卜?”
扶希如一个智者般,青涩稚嫩的脸上老气横秋着,他勾起软红的嘴唇,噙着一抹笑,道:“占卜师的宗旨不在于七星阵法,哪怕断手断脚,只要有窥测天机的想法,仅靠着思想灵魂,也能观星象,断人命,妖王大人,要不要小生为你算算姻缘?”
说至后面,已经有了些揶揄。
两人说话,都尽量把声音压低。
有香炉在,轻歌倒也睡得安静。
姬月双手环胸,睥睨着扶希,“算算看。”
扶希双眼空洞,却泛起了明亮的色彩,他闭上眼睛,嘴唇翕动,继而道:“妖王是凶煞之命,唯有遇到同样有凶煞命的女人,以毒攻毒,才能逢凶化吉,枯木逢春,很不巧,姐姐就是双重命格,凶煞命数,甚至比你还凶,她把你的灾难压制了,但会给自己带来灾害。这个答案,可满意?”
扶希慢悠悠的睁开双眼。
姬月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他垂眸,目光夹着深然之色,古井无波,却泛起惊涛骇浪,无奈挣扎的望着女子的睡颜。
“妖王,你知道什么是双重命格吗?”
姬月抬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眼扶希,示意他往下说。
扶希也不卖关子,“双重命格,是以,一重魔来一重神,或是地狱,或是天堂,皆在一念之间,双重命格是两颗极端的星辰组成,分别是贪狼,紫微二星。”
“紫微星,又名,帝星,化气为尊,五行属土,象征着仁慈、吉祥,福禄,是最为尊贵的星象,男子得此星象,便是将王之命,主宰天下,寰宇称王,女子得此,凤凰命格,母仪天下,指点江山,八荒**内,堪称豪杰凌云。”
“贪狼星,古书称之为杀星、桃花星,又称天枢星,五星属木,是紫微斗数中的甲级星象,与七杀性质相同,杀气重,女命落陷,夫子,女子得此星,大多数沦落风尘,无疾而终。此星象,原是多才多艺之星象,可缺点过于明显,贪得无厌,狡诈如狐,轮回大师曾说,此星象是灾星,得此星象者,不论男女,死无葬身,无处可逃。”
“两种星象,合二为一,既是矛盾,又是极端,占卜师们都认为,双重命格星的拥有者,结局必定是悲剧,然,因人而异,双重命格,意味着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炼狱,一条是天堂,如何选择,看拥有者本人。”
“……”
扶希说了很多有关双重命格之事,姬月安静的盯着,心如刀绞。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只要有她在,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姬月担忧地握住轻歌的手。
扶希双眼空洞。
无人得知,在他的心脏处,闪烁着淡薄的光芒,光芒连接成七星阵法,诡异而渊博。
是神是魔,一念执着罢。
城郊外,萧瑟的风呼啸刮来。
凛冽的寒光乍现。
无忧勒紧了缰绳,马车骤停。
山路之间,老林四周涌现出无数烟衣人,他们端着杀气而来,双眼如死灰,刚硬的躯体似铜墙铁壁,挡住了马车。
轻歌惺忪的打开眼。
姬月拿出温润腰带,罩在她眼睛上,“好好休息。”
“嗯。”轻歌瓮声瓮气的轻喃了一句,姬月的心仿佛都要化了,眼瞳更加幽深,杀气也愈发的重。
敢伤吾爱者,今日,有来无回。
车帘幔帐外,无忧曲起腿,斜坐着,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似笑非笑,戏谑冷漠的看着一群烟衣人,“怎么?打劫?”
烟衣人们不为所动。
无忧垂下眸子,低声道:“是死士。”
显然,是对马车内的几人说的。
扶希眯起眼睛笑,“不怕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就说怎么四星人数越来越少,原来是把智商低的弱智们淘汰出去了。”
扶希的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此,烟衣人们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罩着烟布,此人显然是王家主身边的那个暗卫。
“夜姑娘,城主让属下前来,希望姑娘留下高等魔兽,我等自会放行。”男人不卑不亢,朗声道。
城主。
姬月嘴角溢出了笑。
王家真是打着如意算盘,栽赃嫁祸,挑拨离间。
不过
姬月眼中闪烁着浓烈滔天的杀气。
敢打扰她睡觉,找死!
啪
凌空一巴掌,打在说话男人身上,脸骨鼻梁都被打碎,男人身子翻飞,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开,撞击在坚硬尖锐的岩石上。
男人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脸上的烟布滑下,露出一张平凡无奇却杀意凛然的脸。
他懊恼痛苦地的朝马车内看去,一只骨骼分明的修长如玉的手,赫然伸出,肌肤雪白,寒光凉薄,车帘幔帐被掀开,一张冷锐英俊的脸出现,异瞳眼尾轻挑起邪佞肆虐的弧度,他讥讽的看向众烟衣人们,视线微移,所过之处,冰冻三尺,火焰骨血,万箭穿心。
最终,他的目光落定在那吐血的男人上。
他尊贵的开口,“说,错在哪里了。”
不容置疑,不怒而威。
天生的王者!
饶是心如止水的死士们,此刻也都面面相觑。
各为其主,替人消灾,又有什么对错呢?
吐血的男人仓皇的爬了起来,他扯了扯脸,痛苦不已,沙哑的声音艰难的从咽喉深处迸出,“姬公子,不要让属下难做,属下是城主的人,也只是为了城主卖命而已,阁下若是想与圣罗城为敌的话,尽管动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