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晴能感受得到,二婶在录这个视频的时候有多痛苦。不管夏珂舟做了些什么,其实不应该都让二婶来买单。
按道理来说,夏若晴应该给二叔二婶一个交代,可是她觉得好累,除了配合公安机关全面调查夏珂舟之外,其余的她什么也不想管。
又过了没几日,周特助来到夏若晴的办公室,说:“夏小姐,您的二叔来了,见吗?”
夏若晴握着笔的手顿住,随即抬起头来,愣了一会儿,说:“见吧。”
她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二叔和二婶,除了那件事之后,她一直在逃避。
如今过了这么久,她也该去见见他们了。无论如何,这是夏家的事,她把夏珂舟所做的事全部公布出来,就应该给夏家一个交代。
来到会客室,夏若晴看到了二叔。
他坐在那里,额角似乎有了几根白发,神态有些疲惫。
“二叔。”夏若晴喊了一声。
二叔抬起头来,苍白无力地对她笑了一下,说:“小晴,你来了?我以为你不肯见我。”
夏若晴心里难过,说:“您是我的亲二叔,我怎么可能不来见你呢?”
夏二叔搓了搓手,一时之间仿佛不知道说什么,显得很无措的样子。
“二叔,对不起,我做的事没有顾及到你们的感受,伤害了你们。”夏若晴在二叔的身边坐下,忽然低落地说了这么一句。
夏二叔急忙摇了摇头,眼里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而珂舟是差不多七岁才开始到夏家来的,相比起来,其实我跟你更亲一些。但是她是你二婶的女儿,小的时候过得也不好,所以好多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要多考虑她一些。”
夏二叔的目光有些悠远,又有些自责。
“你爷爷生前其实有意无意提过,他说珂舟也许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可是那时候我不愿意相信,所以一切也没有在意,结果导致我现在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如果我知道她在背后那么伤害你,伤害夏家人,我一定、一定……”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了几个一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颓败地垂下了头。
“若晴,对不起。”
看到二叔这么自责,夏若晴摇了摇头,说:“这一切不关你的事,也不关二婶的事,如今我把夏珂舟交给了法律审判,可是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您和二婶能够一直好下去……”
“你二婶她,出家了。”夏二叔神情有些烦躁。
夏若晴震惊地问:“什么?!”
自从把夏珂舟的罪行公布出来以后,夏若晴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二叔和二婶,所以一直躲起来。
她现在才知道二婶竟然出家了!
夏二叔说:“她很自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为夏珂舟赎罪。”
夏若晴久久无法说话,内心有些痛楚。对于公布夏珂舟的罪行,她从未曾后悔,可是她也不想看到二叔和二婶因此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过了一会儿,二叔拿了几个证件和文件出来,说:“这次我来找你,是想把这些交给你。”
夏若晴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才发现大部分都是夏珂舟名下的财产,还有一些是二婶的,一些是二叔的。
“二叔,您给我这个做什么?”夏若晴不解。
夏二叔说:“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这些是给你的补偿。”
“我不要……”夏若晴推辞。
夏二叔说:“你就收下吧,就当是这样能让我们心里的愧疚感少一些。还有,珂舟当初骗走了本应该是给你的那座无名岛,如今岛卖给了别人,是拿不回来了。我查了一下,发现她卖岛得到的钱都汇入了一家公司名下,现在我把这些全部都收了回来,全部交给你。”
看着眼前这些合同,夏若晴心里沉甸甸的。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为了能让二叔心里好受一些,她在文件上签下了字:“好,我接受。”
夏二叔看着夏若晴把合同全部签了,眉眼间的沉重都没有消散。
最终他站了起来,说:“若晴,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二叔!”
看到二叔疲惫的背影,夏若晴不忍心,站起来叫住了他。
夏二叔回过头。
夏若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问候一声:“今天晚上去我家吃完饭吧?”
二叔苍白地笑了一下,“算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呢,有时间吧。”
说完,他离开了。
因为夏珂舟的新闻,夏家的产业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夏二叔确实会很忙。夏若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曾经的夏家,真的回不去了。
她和二叔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他是爸爸的亲弟弟,曾经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来疼爱。尤其是在爸爸离世之后,他更是对她照顾有加。
夏若晴小时候和二叔完全没有任何隔阂,把他当成一个特别尊重和喜爱的长辈。
可是现在,夏若晴恍然觉得,她和二叔之间有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说起来,在夏家那边,二叔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夏二叔离开后,夏若晴的心情沉重无比,因为现在支离破碎的夏家,也因为已经出家赎罪的二婶。
她听说夏珂舟已经正式被逮捕了,想了想,她决定去看守所看看夏珂舟,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她一个人也没有带,独自看着车就去了看守所,到了看守所时,夏若晴正好看到王小雷从里面走出来。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
夏若晴觉得并没有什么要和王小雷说的,她和他也不熟,便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于是点头示意一下,走进看守所。
“夏若晴小姐。”
在夏若晴刚从王小雷身边擦肩而过时,对方忽然叫住了她。
夏若晴回过头:“有事吗?”
王小雷的眼睛有些红,气色很不好,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夏若晴,说:“之前你问我如果夏珂舟是一个坏透了的女人,我还会不会这么爱她,当然我回答了是。”
顿了顿,他说,“现在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