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开始了,从高高在上的天空往下俯视,你可以看到两块方阵在迅速的接近。一方洁白,阵列也比较整齐,旌旗遍置,虽说看起来有些小,但就是这样的小却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氛。而在他们的对面,无论是氐人或者是羌人都没有统一的军服,他们身上的布料五颜六色,材质也各不相同,有牛羊皮制成的坎肩背心,也有麻布制成的葛衣短衫,看起来花里胡哨的,站起来也是七扭八歪,好像是大海里斑驳杂乱的礁石一般给人以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这就是胡人的武装了,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形容错。只是他们这样的乌合之众在面对更加孱弱的郡国兵和普通百姓的时候,他们又表现的分外凶狠,残忍,暴虐。
畏威而不怀德,这便是胡人的特性。
这无疑是一场大水与礁石的碰撞。至于是大水的锋头彻底淹没了礁石,或是礁石撞碎了浪花,都得看最后的结果了。
一般来说,在这一刻除了某些人以外,其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真是这样吗?”李珏看着,嗤笑着,嘴角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士兵在大地上奔走,双方迅速的接近,眼见就要碰撞在一起了。无论是朝廷这边还是姚弋仲那边都看得出来,羌人和氐人的盟军状态不是一般好。
“大人真是想差了啊。这一下估计要死战狠拼了。”冲锋之中的慕容武面色沉静的舔了舔嘴唇,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敌人的兵力在自己的两倍以上,而且他们的精神状态和士气都在李珏“错误”的默认之下恢复到了顶点——对于这样的敌人不拼,怎么可能赢。
“拼吧!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报了殿下的恩德,可惜我没有能够杀回草原!”慕容武想着手中的钢枪握得越发紧致起来。
他已经清楚的看到那些人满面的红光了。
距离被迅速的拉近,从二十步,到十步……
看着自己的对面的敌人在自己的眼中不断的放大,士兵们都做好了最后冲锋的准备。可就在这时,奋力奔跑的氐人大军忽然一顿,气势陡然衰减,奔跑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嗯?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武微微一愣。
慕容武正疑惑着,突然身后响起的鼓声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
慕容武侧耳倾听,顿时明白了鼓点声中的真意。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定了鼓声却有了太多的不解。
鼓声让慕容武绕开氐人。
绕开?为什么?氐人难道不是敌人么?难道……
看着威风凛凛的氐人突然成了软脚虾,慕容武心中突然有了想法:“或许,他们在配合自己呢。”
对面的那边人里有自己的内应,这句话没听李珏明白的承认过,但他依然明白羌人那边肯定有自己的人。而李珏眼下这这个传令的鼓声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看来这些人就是了。不过,他们不反戈一击吗?”慕容武疑惑着,但还是依照李珏的命令,绕开他们直扑羌人的军阵。
慕容武的带兵能力还是有的,他所统领的士兵还是十分精锐的。一声令下,士兵们绕开一个弧度,宛如配合了千百次一般。
这一幕,姚弋仲看得是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姚弋仲的脑海里冒出了许多问号。
苻坚和朝廷有勾结?他们在坑我?
短暂的错愕之后,姚弋仲已然认识到了这一点。
一股子怒火在他的胸膛炸开。
“该死的苻坚,该死的氐人。小儿最是无信!”姚弋仲愤恨的一挥手,心中却没有多少害怕。
苻坚的背叛虽然让他必须直面李珏的军阵,但那又如何?今日拖延到此的时间已然让自己的士兵有了足够的休息时间,现在他们饱餐了一顿,却已是将自己的状态调到了最好的时候。
不就是硬碰硬嘛。不就是和对方直接打么,现在自己这边的状态好的很哪里还会怕他们。
“杀!全军压上,连带着和氐人给我一起灭咯。”姚弋仲虎虎生威的大喝。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羌人的大军开始奔跑。这一个瞬间,他们就像是放开了闸门的洪水,一窝蜂儿宣泄而出,迎向铺面而来的白色浪潮。
姚弋仲手里的兵力大概在两万左右。他们一起发动,其声势也是浩大异常。
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异常诡异的事情同样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和那些氐人一样,他们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冲着,冲着,身形便猛地一顿,速度骤然落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姚弋仲呆住了。
慕容武也惊诧了。
曲桑也是一样。
带着前冲的气势,曲桑几步冲到一名羌人的面前,手中长枪宛如毒蛇一般窜出,径自刺向对方,却在命中对方胸口要害的之前就看到了对方脸上显出的痛苦神情。这痛苦令他面容扭曲,面对曲桑的刺枪,他不闪不躲,直接给曲桑一枪了账。
这就是羌人?这就是吃饱了喝足了的羌人?
曲桑心中觉得怪异。但战阵之中,他早已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在战马的背负下向前,朝另外一名羌人刺去。结果大同小异,那羌人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他直接刺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桑心中的疑惑扩大了。即使他不擅谋略,可也晓得眼下的羌人真的大大的不妥。
都是这样吗?
曲桑扭头看向一边,却见慕容武已在羌人的军阵中大杀四方,他和他麾下的士兵根本视羌人为无物,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的腥风血雨。
这一刻,朝廷的官军就像是挥舞着锋利镰刀的农夫,将宛如稻麦一般毫无反抗之力的羌人一个接着一个杀掉。
原本看来精气神十足,红光满面的羌人都好像是软脚虾一般,连一个能够出手抵抗的人都没有。
不知怎么就胸腹绞痛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官军的长枪刺来,旋即便被对方一枪一刀的了解了。
简直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术,下了镇魇一般。
“魔鬼,魔鬼……他们对我们施了法术。”羌人都是愚昧的,他们信鬼神。自然在这等遇到不可解释的事情之时,也将事情归咎于鬼神异术。
鬼神异术可以解释一切,但也最令人感到恐慌。
随着第一个人如此传说,这样的说法便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出来,最终化为了所有人统一的念头。
念头根深蒂固,所有人都恐慌了。他们不敢抵抗官军的屠戮,一个个都迫不得已的转身向后。
溃败就此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