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很骄傲的对莫凌风说：如果我破产了，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老婆还可以养我。可是如果他破产了，就只能回到香港莫家去啃老。”

　　顿了会儿，皇甫湛才轻声说：“念念，我已经赢了！”

　　的确，只要有沈念念在他身边，他就永远不会输，因为这世界这么大，好的东西这么多，他想要的，就只有一个沈念念而已。

　　至于那些钱，那些钻石，那些一切吸引人的东西，他都只是想把它们捧到沈念念跟前，让她可以快乐，可以活得恣意洒脱而已。

　　但是他由始至终，最最心爱的，也就只有一个沈念念而已。

　　他为她而拼搏，也为了他们的孩子而拼搏，不是为了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为了让他们想不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为了让皮皮可以读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为了念念可以住最好的房子，开安全性能最高的车，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随便设计首饰的样子，不用去迎合市场，不用去迎合消费者，更不用去迎合老板。

　　他们母子的快乐，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上一世，他因为那句没有说出口的我爱你，让她颠沛流离，孤独半生。他因为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迟到了几个小时，让她当街被撞身亡，遗憾终生。

　　老天爷既然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弥补他们，皇甫湛就一定要把最好的全部都给她，让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平时，皇甫湛基本上都住在沈念念的公寓里。周末他加班，沈念念就带着皮皮去皇甫家大宅去看望奶奶。

　　奶奶看到他们来，很高兴，吩咐厨房做了好些吃的，一边还拉着她说着家常：“你们来了，正好，待会儿你小叔也要带着女朋友来家里吃饭。大家在一起聚聚，还热闹些。”

　　沈念念嗯了声，然后解释道：“阿湛今天加班，所以我过来看看您。”

　　“我知道阿湛最近很忙”，皇甫奶奶微笑着说，她平时虽然远离商场，但是偶尔出去交际的时候，也会听那些富太太们聊起最近的股市，哪家股票涨了，哪家股票跌停。

　　最近皇甫湛公司的股票就一直在跌，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奶奶给皇甫湛打电话，皇甫湛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股市常见的情况，没什么大的问题。

　　奶奶知道皇甫湛这人一贯要强，即便是自己有困难，也不轻易跟家人提起的，他已经从那个年少气盛的少年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学会，并且已经习惯了自己承担，不会让家人跟着担心。

　　皇甫奶奶其实也不担心他，她了解自己孙子的能力，眼前的一切困难都终将会过去的。

　　而且，她很高兴，可以在周末的时候跟自己的孙媳妇和重孙子一起喝喝下午茶。等到了晚上，还有儿子带着女朋友来家里吃饭。

　　喝着下午茶的时候，皇甫奶奶让人拿来了自己的保险箱打开。里面陈列着几件玉器，还有一些别的首饰，让沈念念帮她挑几件：“等会儿你小叔带着女朋友回家，我想送给程小姐几件东西作为见面礼。可是我现在老了，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时兴什么。正好你在，帮我挑一挑。”

　　沈念念听了，含笑点头：“好啊，我帮着奶奶一起挑。”

　　皮皮原本在大水缸那边戏弄着缸里养着的几尾鱼，看到太奶奶和妈妈在一起挑首饰，便也跑了过来，湿漉漉的小手抓起保险箱里的一枚玉坠子：“这是什么？”

　　“这是玉坠子”，皇甫奶奶一边说，一边就顺手把玉坠子给皮皮戴上了：“皮皮戴着好看，就送给皮皮吧。”

　　沈念念婉拒：“奶奶，您之前不是已经给了皮皮一枚长命锁了么。再说，皮皮小，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什么是坏东西，也不知道珍惜，万一弄碎了……”

　　“哪儿那么容易弄碎啊”，皇甫奶奶一边说，一边刮了刮皮皮的小鼻头：“皮皮，好好保管太奶奶给你的东西，不要弄坏了。”

　　皮皮似懂非懂的嗯了声，大概是女人们喜欢的首饰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看了一圈儿之后，皮皮又转过头去玩儿他的金鱼去了。

　　皇甫奶奶看着他跑来跳去的身影，忽然说道：“时间过得还真快，我到现在还经常想起你跟阿湛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你看起来懵懵懂懂的，笑起来甜甜的，特别可爱。”

　　沈念念也随之一笑，却有些心虚。

　　当年，她并不懵懂，也一点都不甜。

　　本来她没想过那么快与皇甫湛结婚，她还想多给自己留点时间好好进修一下自己的珠宝设计专业。

　　但那时候，皇甫夫人害了她。她为了报复皇甫夫人，假装失忆，骗了奶奶，也骗了阿湛，顺利嫁进了皇甫家。

　　之后，尽管皇甫夫人对她并不友好，但是她也没有让皇甫夫人占到便宜。最后皇甫夫人的死，有顾家母女，也有她的原因。

　　怎么说呢，根本原因还是皇甫夫人太蠢，与虎谋皮，火中取栗，最后，却成为了顾夫人手中的一枚弃子。

　　皇甫夫人最后的利用价值，就是当街横死，然后永远横亘在她和皇甫湛之间。

　　沈念念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不过那个时候，除了阿湛，皇甫家就只有奶奶对她最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最后，沈念念挑了一对儿玻璃翠的镯子，还有一条大红色珊瑚珠子的项链：“我觉得这两件首饰就很好，大红色的吉利，玻璃翠的镯子呢，就把程小姐给套牢了。她跑不掉，就成了奶奶的儿媳妇了。”

　　皇甫奶奶也跟着笑：“果然是专业设计首饰的，挑出来的东西就是不错。”

　　沈念念一边将这两样首饰包装好，放进精致的礼盒里，笑道：“奶奶的品位也是不错的，要不我怎么就和奶奶这么投缘呢？”

　　“嗯”，皇甫奶奶握了握沈念念的手，欲言又止了下，然后才说：“念念，程小姐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你不在的时候，谁也说不准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阿湛每天拼命工作郁郁寡欢，所以我想让他走出来……念念，你可以理解我的是不是？”

　　沈念念轻轻点了下头：“奶奶，你不用说太多，我都明白的。”

　　她可以理解，就像是皇甫湛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她的父母和哥哥也一样，给她介绍看似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就为了让她走出皇甫湛带给她的阴影。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很难说得清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只要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卑劣的难以容忍的事儿，沈念念都懒得去追究，更何况是一直疼她的奶奶呢？

　　一边说这话，一边喝着茶，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候。皇甫轩也如约带着女朋友程洛薇来家，皇甫湛也来了，来陪奶奶吃饭。

　　因为是第一次以皇甫轩女朋友的身份来家，所以程洛薇穿得格外隆重保守：

　　一袭白色香奈儿修身窄腰长裙，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一点点勾勒出来。半场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丸子，带着珍珠发卡，显得庄重大气，很有风范。

　　她跟皇甫家人，乃至是皮皮也都不算陌生了，所以很大方的跟大家打了招呼，还给大家带了礼物，连皮皮都有一份，做得很周到。

　　大家差不多都是老熟人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在一起和和睦睦的吃了顿饭，之后，皇甫奶奶推说自己累，上楼去休息了，实际上是想把地方让给年轻人。

　　可是皮皮开着他的电动车又吵又闹的，也烦人得很，皇甫湛抱着他上楼，让他去自己的房间，皇甫湛的房间里，珍藏着他这么多年来的所有玩具。

　　他们父子都上楼回房，沈念念当然也不好再在楼下呆着，也就只好跟着上去了。

　　楼上，她和皇甫湛的卧室，曾经承载了他们婚后最甜蜜的时光。

　　可是，沈念念却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未曾踏足过那里了。

　　卧室跟以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曾经的那个百来平米的套间。外面铺着地毯，摆放着沙发，储物柜和茶几，一律都是沈念念喜欢的粉红色调调，甚至茶几上摆放着的一整套咖啡具，都是当初他们在荷兰拍摄婚纱照时，在当地的小店买的。

　　咖啡具没有多贵，就是普通的纪念品。但是沈念念很喜欢上面异域风情的花纹，所以特意买了一套回家。

　　因为是去拍摄婚纱照的时候买的，所以沈念念把那套咖啡具也当成了结婚纪念品，平时一直当成宝贝似的放在楼上他们的房间里，偶尔用来喝喝咖啡，多半时候都珍藏起来。

　　衣帽间里，她的衣服都在。四五年过去了，当年买来，在流行的衣服，到现在也过时，甚至显得有些土气了。

　　但皇甫湛没有扔，他唯一扔掉沈念念的东西，就是她梳妆台上那些过了期的化妆品，然后又重新买了一套她喜欢的品牌彩妆。

　　沈念念用的东西向来精益求精，而好的品牌化妆品里含的防腐剂很少，很容易过期，所以他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添置新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回来的时候，不会没有可用的彩妆。

　　她那么爱美的人，向来都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能见人，素颜的时候多半都在卧室里，只有皇甫湛一个人能看得到。

　　沈念念摸着沙发，还有床单，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四五年前，这里还是她的家，有她的阿湛，有她的一切……

　　皇甫湛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坐在床上愣神，纤瘦的背影硬着落地窗，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

　　他绕到她的正面去，却看到她流了满脸的泪水。他伸手去给她擦，可是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流不完似的。

　　“念念，你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她这才抬起眼来看他：“这里还是我家么？”

　　“当然是”，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你的一切……”

　　现在，皇甫家还是那个皇甫家，她的房间也还是那个房间。只不过，从这间房间里走出去，走到皇甫家大宅的任意一个角落，都不会再遇上那个对她百般挑剔，甚至是百般陷害的皇甫夫人。

　　以前沈念念最大的梦想就是把皇甫夫人赶出去，不是因为她想做皇甫家的女主人，而是因为她想为自己那个未出世就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也让自己婚后的幸福甜蜜不被恶婆婆所破坏。

　　可是后来皇甫夫人真的死了，就在她眼前死的，可是之后，她的幸福甜蜜，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当年她怀着皮皮远走法国，不是因为心虚，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去为自己辩驳，更没有勇气去赌在皇甫湛的心里，到底是自己重要，还是他母亲的一条命更重要。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了皮皮，就一定要不顾任何代价把他生下来。要不然，她以后只怕真的就不能再怀孕了。

　　沈念念也喜欢孩子，尤其喜欢自己和皇甫湛的孩子，她拼尽全力都要留下的。

　　生下皮皮，她却再也没有勇气回来找他了。她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学习，从一个单亲妈妈，成为维纳斯珠宝的实习生，再到维纳斯的首席设计师……

　　她走过那么多的路，没有他的陪伴举步维艰。那四年里，皇甫湛对于她来说，像是隔世的烟火，那么美好，那么绚烂，却再也不能够拥有了。

　　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的失去了他，甚至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已经把皇甫湛给看淡了，再也不会对他有那种心跳的感觉，所以才回的b市。

　　其实不是这样的，她爱他，从以前一直到现在。

　　“对不起”，过了良久，皇甫湛才半跪下来，“我曾经想过，上一世我错过了你，让你早早地死去。这一世我重生为人，终于找到你，我就可以好好爱你，让你不再受苦——可是到头来，你还是因为我而吃了太多的苦头……”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念念，四年前我母亲的事，我真的毫无办法。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一定把你放到自己的手心里，不让她有一丝一毫伤害你的机会。我不想求你原谅她，我只希望，你能忘了她，我也学着看淡她，好不好？”

　　沈念念的眼泪越来越多，轻轻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