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6时30分。南京复兴社总部。
毛人凤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毛人凤要赶在戴笠过来之前,将昨天所有有价值的情报梳理出来,以备他的这位老板随时调用。
如往常一样,毛人凤正要拿起笔,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时,“咣当”一声!一个矮胖的身影夺门而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毛人凤定眼一瞧,来人居然是电讯室主任徐安之!自己的办公室被人无端的闯了进来,毛人凤的老脸立即耷拉了下来,他刚要开口责骂,徐安之却率先惊慌失措的喊叫起道,“不好了毛主任!魏作昌叛逃了!”
“什么!”骤闻此事,毛人凤惊怒交加!他几步来到徐安之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厉声呵斥道,“徐安之,你说什么!魏作昌叛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仰望着毛人凤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徐安之不敢隐瞒,他迅速的汇报到,“昨天夜里,河南站站长刘暂给总部发了一封紧急电报,内容是天津警察局长高宗武,秘密到开封与前河南督军张景尧会面,河南站请求总部联系天津站,协助调查高宗武到开封的目的,并请示是否先将高宗武一行扣下!毛主任,您是知道的,像这种电文是要马上给戴老板过目的!可是,昨晚值班的一科科长魏作昌,居然擅自将该电文与刘暂后续发来的三篇催促电文一并截下!直到今天早上,刘赞利用紧急措施与我联系,我才知道咱们内部居然出了内鬼!”
“那魏作昌呢?控制住了没有?”毛人凤急忙追问道。
“天不亮,魏作昌就没了人影!报务员到他的办公室里找过,人没发现,却找到了之前截留下来的几封电报!”徐安之心有戚戚的汇报到。
“我已经安排人出去找了,但魏作昌是社里的老人,他深知家规!估计寻到的希望不大!”徐安之有些消极的补充道。
毛人凤松开徐安之的领子,赌气的将他甩在一旁!他恨恨的骂道,“一群废物!那开封的情况如何了?”
“据刘赞讲,高宗武一伙人提前得到消息跑了!甚至,连张景尧也被人救走了!不过刘赞将善后的人马包围了,估计很快就会消灭他们!”徐安之赶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了解完整件事情的始末,毛人凤也是心中焦躁,他追问道,“戴老板知道这件事了吗?”
“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没有给戴老板汇报。”徐安之心虚的说到。
“哼!你也知道事关重大!那你这个电讯主任是怎么当的!你现在就和我去见戴老板吧!是死是活,你就听天由命吧!”毛人凤冷冷的呛道。
毛人凤此言一出,徐安之被吓得险些尿了裤子,复兴社的家法他徐安之很清楚,电讯室这么重要的部门出了个叛徒,他这个电讯主任难辞其咎!
为了活命,徐安之扑通一声跪下,猛地给毛人凤磕起了响头!“毛主任!戴老板只听您的,现在也只有您才能救我了!只要这次您拉小的一把,以后我徐安之的这条命就是您的啦!你就救救我吧!”徐安之趴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起来!
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徐安之,毛人凤权衡再三,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的,于是他便故作沉吟,最后,才勉强的答应了徐安之的请求。
毛人凤带着徐安之来到戴笠府上时,我们这位雨农先生正悠闲的吃着早饭!听完徐安之的汇报,戴笠顿时暴跳如雷,气急之下,他直接将手里的牛奶杯子砸在了徐安之的脸上!
滚烫的牛奶挂满了徐安之的老脸,可这位复兴社的老人却吓得不敢妄动分毫!
“徐安之啊!徐安之啊!魏作昌跟了你这么久,你居然不知道他是内鬼,你说我要你这个电讯室主任有什么用!”戴笠指着徐安之的脑袋,劈头盖脸的怒骂起来。
徐安之早就得了毛人凤的指点,他不为自己辩解分毫,只是猛地跪下来,狠狠的磕起了响头,不一会的功夫,他的脑门上就磕的鲜血四溅!
“戴老板,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想些补救的措施才是当务之急啊?至于徐安之,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再说他虽然本事不济,可对您还是有些忠心的!”见戴笠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不忍的神情,毛人凤赶忙打圆场道。
有了毛人凤的台阶,戴笠也借坡下驴道,“好了!你的命就暂且记下吧!你现在就马上给我滚回电讯室去,好好的查查你那些手下,看还有多少人是鬼扮的!如果再出岔子,我活剐了你!”
“是。”听到这话,徐安之知道自己的命是保住了,他赶忙答应一句,就灰溜溜的跑开了!
徐安之走远,戴笠收起嘈杂的心绪,问道旁边的毛人凤,“魏作昌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魏作昌是热河人,他在南京并无亲友,而且住的还是咱们的特工宿舍!从他今早上失踪,就再没有一点的讯息了!”毛人凤继续补充道,“我们还查了他办公室里的电话,昨天夜里,他给一个远洋贸易公司打过电话!可是这个公司,它根本就是个空壳,在电话局登记的地址、联系人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并且那这个电话也停用了。以我的估计,这个魏作昌不是逃得远了,就是让人给干掉了!”
见抓叛徒的事情如此毫无进展,戴笠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继续问道,“刘暂将那些殿后的人抓住了吗?”
“那些人也是硬气!他们打没了子弹,就拉响了一颗手榴弹!所有人都被炸的支离破碎,一个活口也没剩下!不过,刘暂可以肯定这些善后的是日本人,他查看过尸体,发现这些人的裤裆里都塞着尿片呢!”毛人凤赶忙回答道。
“日本人!?这件事还牵扯上了日本人!”戴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日本人的参予让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扑所迷离起来!
戴笠开始在客厅里焦躁的来回踱着步,他思索了良久,忽然转过头盯着毛人凤问道,“毛主任你怎么看这件事情?你觉得魏作昌这个混蛋,是谁安插进来的?”
毛人凤叹了口气,也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件事情仔细想来却是细思恐极啊!我们刚查了高宗武、陈玉君的秘密档案,就有人想方设法的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将关于他们的情报截了去,这也太巧合了吧!并且他们还有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情报内容传递到河南!情报到了河南之后,居然还有日本人搀和进来帮着高宗武出逃。可想而知,这一次,我们对手的能量是何其巨大啊!。”
听完这话,戴笠凑到毛人凤跟前,低声的询问道,“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汪精卫做的?”
毛人凤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不会吧!汪主席要想救高宗武,何必要假借日本人的手?一旦这件事有把柄落下,他这个国民主席可是要背上私通日寇的骂名啊!”
“他汪精卫本来就和日本人不清不楚的!他还在乎什么骂名!”戴笠听罢痛心疾首的怒喝道,“我们复兴社有内鬼!我们党国也有内鬼!依我看,这件事还就和他脱不了关系!”
说完狠话,戴笠也有了应对此事的计策,他马上命令毛人凤道,“毛主任,您亲自跑一趟,去查一查汪公馆昨晚上有没有和外界联系!同时,电令刘暂,让他继续查找张景尧、高宗武等人,就算把河南翻个个,也要给我找出他们的踪迹!”戴笠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毛人凤也杀气腾腾的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