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毅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也不等麴义的后军上来，长驱直入，直逼上谷，和后军渐渐拉开了不短的距离。

　　高览谏道：“都督，已经快到交战地了，连续几日这么急行军，体力消耗甚大，还是缓行吧！”

　　许攸在一旁，也是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看出了问题，只不过没那个胆子开口劝谏。

　　韩毅笑道：“无妨！今日早点扎营休息，等恢复了体力，再和敌人决战！”

　　从情报上看，公孙瓒这次也就带了一万人左右，自己光前军也有两万人了，所以这一战应该没什么悬念。

　　部队走了大半日，韩毅命令扎下营寨，生灶做饭，连日的急行军，甚是辛苦，众军饱餐一顿，就钻进军帐蒙头大睡。

　　夜半，群星黯淡无光。

　　张飞和刘备兵分两路，悄悄逼近了冀州军的营地。

　　张飞引轻骑先至，人衔枚马勒口，破坏了一段刚立起的寨栏，冀州军连日行军，疲惫不堪，难免疏漏，被张飞带队一拥而入，张飞早就备好了引火之物，就势放起火来，火光冲天而起，骑兵纵马持刀往来冲杀，附近几个营的冀州军一时大乱。

　　“敌袭！敌袭！”

　　韩毅正在呼呼大睡，听闻喊杀之声，一个鲤鱼打挺从行军床上起来，急取弓箭在手，出营查看。

　　“都督！敌军从西北角突入，黑夜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典韦正准备叫醒韩毅，见韩毅自己出来了，连忙汇报军情。此时典韦麾下的勇毅军已经集合完毕，将中军大帐团团围住，确保主帅的安全。

　　韩毅看着火光冲天的前营，道：“是我轻敌了，我军势如泰山压顶，这公孙瓒还能这么冷静地把握住战机，真是不能小瞧天下豪杰啊！”

　　韩毅正准备下令时，张飞一杆长矛连挑带刺，直冲中军，嘴里喊道：“燕人张翼德在此！韩毅小儿，拿命来！”

　　“张飞狗贼，忒过猖狂！”韩毅见张飞只带了几名骑兵，就敢冲击严阵以待的中军，登时大怒，抬手就是一箭，却被张飞闪过，韩毅怒道：“就这么几个人，竟敢正面冲杀，弟兄们，给我围住他们！”

　　“杀！”勇毅军听得命令，奋勇向前，将冲突过来的几骑团团围住。

　　典韦见张飞势大力猛，如入无人之境，登时心中战意昂扬，手提双戟，策马直奔张飞。

　　张飞看到冲突过来的典韦，知其来者不善，蛇矛舞起，仗着兵器长度，排山倒海般向典韦抢攻，双戟和蛇矛眨眼间就碰撞了十几下。

　　“喝啊！”

　　典韦自然不肯一直挨打，催马向前，拉近双方距离，双戟有攻有守，两个猛汉战成一团，方圆十步以内，无人敢靠近。

　　这时，高览也组织部队杀来，原来高览见前营火起，迅速组织人马，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救援前营，而是冷静地先去保护军粮，见军粮辎重无事，这才放心地过来支援中军，高览指挥部队将张飞死死地困在垓心。

　　“好！今天如擒下张飞，就是断了刘备一臂！”

　　韩毅大声激励士卒，今晚己方吃了大亏，不过如果能留下张飞，这局面倒也能接受。

　　不过今晚韩毅的运气的确不咋样，眼见张飞已经深陷险地，突然东边又杀来一彪人马。

　　“三弟莫慌，大哥来了！”来者正是手持双股剑的刘备，带一彪人马，冲着包围圈就杀了过来。

　　双方展开殊死搏杀，冀州军的战斗力的确很强悍，不过此时被突袭在先，再加上长途跋涉体力不济，局部战场吃了小亏，终究是被张飞和刘备里应外合，溃围而退。

　　“都督，这一仗我军伤亡将近两千，被焚毁了三十多顶帐篷，粮草并没受损。敌军大概只损失了六百多人。”许攸带人清点伤亡，向韩毅报告。这一战冀州军伤亡三倍于对手，是韩毅从戎以来打得最惨的一仗，更重要的是，厮杀半夜，全军上下都没休息好。

　　韩毅心中伤感，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葬送了这么多大好男儿，当真该死，赶紧吩咐道：“伤兵要进行紧急救治。前营抓紧时间重立军帐，让弟兄们休息！”

　　好容易歇息了不足两个时辰，一人一骑跑进了韩毅的大营，正是先前冒充白马义从刺杀刘虞的文丑，得知两军交锋，特来会和。

　　“都督，赶来的路上，我刚才看见公孙瓒大军正在往这边进发，咱们的几个斥候兄弟都被敌军射杀了！都督当早做准备！”文丑连忙向韩毅禀告。

　　“可恶！”韩毅一拳重重地锤在帅案上，昨夜来劫营的只是一小部分人马，公孙瓒的主力都在休息，此时养精蓄锐杀来，而自己这边全军都没休息好，帐中诸将，就连平日里精力最旺盛的典韦，此时也脸露疲态。营寨也是草草扎下的，并没有坚固的寨墙，连坚守不出都做不到。这回真的面临极大的危机。

　　高览慨然道：“末将愿带两营兵马断后，都督先行撤退，会合了子龙、麴义两部人马后，再战不迟！”

　　许攸等也劝道：“现在开战，没有获胜的可能，都督还是先暂避一下！”

　　韩毅叹了一口气，道：“战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啊！”

　　众人的目光一起集中过来，许攸也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面露异色。

　　“你永远无法想象，对手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会在什么时候攻过来。所以，一支军队，要具备在任何条件下都能随时投入战斗的能力，不管环境多么恶劣，这样的军队才配称为强军！”“招之则来，来则能战，战则能胜！我军虽然失了一阵，但兵力还是超过对手，拼死一战，未必会输！”韩毅语气坚定地说道。

　　“典韦愿陪公子死战！”韩毅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典韦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第一个站起来支持韩毅。

　　“我等愿意死战！”众将也是深受鼓励，纷纷出言请战。

　　“好！”韩毅见士气可用，下令道：“听我命令，全营偃旗息鼓，所有人手持兵器伏于营帐中。等到敌人杀来，我和勇毅军当先出击，其余各部随后出击，本部校尉全权指挥，目标就是敌军帅旗，许攸注意保护伤兵。”现在出营摆阵估计都来不及了，用点歪招也许还能奏效。

　　高览大惊：“怎能让都督为前锋？还是末将先冲出去吧！”

　　韩毅手一挥，道：“军情紧急，不必再议了，赶快传达命令！”

　　“诺！”

　　公孙瓒大军一路疾驰，杀到冀州军营前，却发现里面一片安静，甚至还能看到昨夜大战留下的痕迹，营门口也没个放哨的。

　　“什么情况？被玄德袭扰了一夜，难道还没睡醒？”公孙瓒一乐，号令骑兵突击，眼看就要逼近营帐，忽然前边几顶营帐被齐齐掀起，典韦当先，带着几百名冀州兵怒吼着冲了出来。

　　以步兵冲击骑兵，这是很考验胆量的事情，所以韩毅让勇毅军打第一波，韩毅本人也在勇毅军中，也算是放手一搏了。受主帅的鼓舞，精锐的勇毅军奋不顾身，向敌人发起决死冲锋。

　　双方狠狠地撞到一起，几名勇毅军直接被战马撞飞了出去，典韦双戟齐出，砍飞了两条马腿，一名勇毅军将冲向韩毅的骑士飞身扑倒在地，文丑硬生生抢过一匹马，朝着公孙瓒的帅旗冲去。

　　这时，又有无数的冀州军从营帐中钻出来，他们也没有旗号指挥，显得很杂乱，但是目标都是公孙瓒的帅旗。

　　“杀啊！有进无退！”高览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骑兵的冲击力一旦消失，便陷入了和步兵的纠缠中，此时，冀州军的人数优势便显露出来，骑兵被一个个戳下马来。

　　“这……夜里刚被偷袭，怎么还有如此士气？”公孙瓒看着眼前的战局，满脸不可相信。

　　公孙瓒正准备拉开距离，依靠骑兵的优势，调整阵型后再来，忽然耳边一声大喝：

　　“公孙小儿，快下马受降！”

　　这声大喝听得公孙瓒一哆嗦，这不是当初在袁绍麾下杀得自己丢盔弃甲的文丑吗？文丑此时一人一骑，冲着自己的帅旗杀来，公孙瓒心中畏惧，拨马先退。

　　帅旗的后腿直接影响了士气，前边的骑兵也不敢过于冲突，纷纷回退，这仗只打了一个多时辰，气势汹汹的公孙瓒便被逼退。

　　不过对韩毅而言，这仗也只是惨胜，五百勇毅军，折了一大半，这些来自冀州最精锐的将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抗住了骑兵的第一波冲击，也给了兄弟部队勇气。